云香满脸担忧地目送慕云进了大公子的书房。
身侧丫头看到云香这个表情是真纳闷了。
“云香你到底是怎么了？那可是少爷啊，你刚才那话要是传到少爷耳朵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不要命了吗？”
云香目光复杂地看了丫头一眼，扯出一个笑：“我当然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生气，姨娘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少爷也没去看过她，一回来就直接让人去书房……姨娘身子还不舒服着呢，少爷真是太过分了。”
丫头听云香字字句句都是为慕云抱不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啊，别太入戏了，人姨娘都不觉得委屈你跟着瞎起哄什么？别回头坏事你去做了，真出事了姨娘就把你推出去挡灾。”
云香知道慕云不会是这样的人，但也没跟丫头继续掰扯下去，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先行离开。
丫头盯着云香的背影，犹豫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屋子，直到看到藏起来的东西还在原地，她才露出一个笑脸，将心底的不安都给压了回去。
……
慕云一踏入书房，就看到坐在书桌后的男人抬眸朝着她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冰冷无情，透着一股审视。
有那么一瞬间慕云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上次撞见聂翊风杀人的时候。
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忽然意识到她之前都差点忘记了聂翊风是个说杀人就杀人的可怕反派。
因为来到东塘院之后跟这个人的相处越来越好，所以慕云自动自发地为他找了不少理由。
直到这一刻对上男人深沉阴狠的眼眸，慕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小说里那个冷酷无情的大反派。
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少爷，您找我？”
慕云醒悟过来之后话语里不自觉带上了恭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她这么说，书房内的气氛好像都冷了许多。
慕云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垂着眼等待聂翊风的反应。
聂翊风看她没事人一样，风霜覆盖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无奈。
视线不自觉的在慕云的小腹处扫了扫，聂翊风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坐。”
到底是怀着孕，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聂翊风知道在正妻尚未进门的时候妾室怀孕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绝对不会让慕云打掉这个孩子。
这可是他跟慕云的孩子。
纵然知道留下这个孩子会很艰难，但聂翊风也会努力。
慕云不知道聂翊风到底要做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她现在对聂翊风的忽冷忽热已经接受度良好。
虽然心底还会因此产生一些涟漪，但她差点被人侵犯之后聂翊风不仅不帮她出头反而还跟强奸犯的堂姐一起去逛街的事还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就算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这个时代的阶级，但她也能守住自己的心。
这是她唯一能做得到的事。
“多谢少爷。”慕云谢过之后就在一旁坐下。
她的仪态保持得很好，只是浅浅坐在了椅子外侧，并不敢放松。
聂翊风看到她坐得笔直薄肩看着十分瘦弱不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坐什么去了？”
慕云心底有些纳闷。
聂翊风这是在没话找话吗？
要是换做从前她早就把心里的疑惑给问出来了。
但现在她心底知道自己跟对方的差距，没敢跟从前那样没大没小。
“去找素芸了。”
聂翊风问，慕云就回答。
两个人之间看似跟从前没什么不同，但只有彼此才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跟从前完全不同了。
聂翊风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柳子奇的事……”
聂翊风本想说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总会为你报仇的。
没想到慕云一听到这个名字浑身就不自觉地开始发起抖来。
显然柳子奇给慕云带来的心理阴影比聂远和更加深刻。
聂翊风见状立刻住了嘴。
“这件事你不必管了。”
隐晦地说了一句，聂翊风想以慕云的聪明应该能猜得到自己想要说什么。
却没想到慕云忙不迭地说了一句：“那日的事我都已经忘记了。”
慕云根本没心思去想聂翊风刚才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出事侯府几个主子都没人为她打抱不平，摆明了就是要冷处理这件事。
她现在一心只想离开侯府，并不想跟这些人对上。
所以她选择从善如流，做一个“沉默寡言”的丫头，并不想特立独行，也不想揪着那件事不放。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告诉自己，只需要再忍耐一些日子，她很快就能离开盛京，奔向属于自己的自由了。
“忘记了？”
聂翊风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你那日差点死了你就忘记了？”
慕云死死掐住了掌心。
她当然不可能忘记！
甚至每天一闭上眼睛她都会梦见柳子奇那狰狞的嘴脸。
那天遭遇的事对慕云来说简直是噩梦！
但她就算再难受生气害怕又能怎么样呢？
有谁会考虑到她的心情吗？
有人会为她报仇吗？
没有！
既然这样那她何必要自取其辱？
“少爷说笑了，正是因为我没事，所以才不能记得那天的事。”
慕云终于抬眼跟聂翊风对视。
聂翊风看到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模样特别真诚地说：“都过去了。”
聂翊风浑身一震。
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涌上心头，聂翊风捏紧了轮椅扶手，摇动着轮椅来到了慕云的面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聂翊风想从慕云的眼底看到她的真实情绪。
她明明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聂翊风根本不相信她会就此原谅柳子奇。
可慕云眼底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是一个被抽走了愤怒情绪的木偶人，任由聂翊风打量，没有半点心虚跟惶恐。
聂翊风眯了眯眼睛，一甩袖子说道：“好、好得很！”
“你出去吧！”
聂翊风没想到自己特地叫慕云来安抚她会是这样的结果，强压着怒火赶人离开。
慕云见聂翊风毫无预兆就生了气，心底也有些委屈不满，但她不敢说，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