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陪着几位皇子还要应付二房那位叔叔，聂翊风耗费了不少精力，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的脸上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有一丝倦色：
“如此看来，这慕云极大可能不是聂远和的人。”
长庆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看法。”
若说从前还有可能是二人做戏故意演给他们，好帮助慕云取得他们的信任。
那今日聂远和落湖一事，就绝不可能再是做戏。
聂远和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得到妥善的处理，之前耽搁了太多时间导致溃烂。
墨湖虽然一直有人打理着，但那里面的水绝对不干净。
聂远和这一掉下去，那伤口溃烂都是轻的，一个弄不好，只怕整个下半身都不能要了。
更重要的是，聂远和不会水！
要是旁人去得不及时，可是要死人的！
哪怕真有人能想出这样的苦肉计来让慕云取信于他。
聂远和那种性子，以及二房那些人对聂远和的重视程度，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真的这样做。
也就是活，今日之事必定是慕云有意为之。
她是真的想恶狠狠地惩治一下聂远和。
她这般作为，让聂翊风都觉得再将慕云看做是聂远和的探子，都是侮辱了她。
“可这也只能排除她是聂远和的人。”
长庆小心地看了聂翊风一眼。
谨慎地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目前还无法排除她是二房探子这件事。”
聂翊风点点头，并未反驳长庆的话。
长庆松了一口气。
幸亏主子还是清醒的。
长庆想到主子今日为了救慕云脱困，甚至不惜去做自己做厌恶做的事，他就觉得揪心。
主子从来不喜这种应酬。
从前都是旁人来巴结主子的份，今日在宴席上，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对主子的嘲讽暗示。
长庆听得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更别提主子这个当事人。
老爷夫人的死早已经成为主子心中的一根刺，不查出真相这根刺注定无法拔除。
偏偏这些人还要故作无辜地上来踩一脚，更将这根刺踩进自家主子的心。
主子必定被戳得鲜血淋漓。
长庆不明白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自家主子明明是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为何却要让他背负这么多东西。
二房没一个好东西，可现在他们却在享受天伦之乐。
权势地位财富。
现在他们踩着大房的血肉，得到这些。
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对于主子这个大房唯一流血的子嗣血脉，丝毫没有感恩怜悯之心。
“继续让人盯着，但不必跟从前那么防备。”
聂翊风的话打断了长庆的思路。
他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聂翊风的话，明白主子这是还没完全打消对慕云的怀疑，慎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聂翊风恩了声，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长庆欲言又止。
他看得出主子现在情绪不佳，让他出去，估计也是想一个人躲在这里舔舐伤口。
他本能想劝慰几句，但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没用。
反而还加重主子的伤感难受，只能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关门时他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后方的聂翊风。
夕阳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平添几分落寞与失意。
主子这一生，实在是太苦了……
长庆眼眶一红，没敢叫聂翊风发现迅速关上门离开。
本以为聂翊风最多把自己关到晚膳时就会叫他进去，长庆索性立于廊下，顺带也盯着院子里的动静。
没成想他一直站到了月上中天，书房内都毫无动静。
长庆有些不放心，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主子，今日宴上你就没用多少吃食，要不要传膳？”
屋内没有半点声音传出，长庆敲门的声略微加了些力道：“主子？”
屋内依旧毫无声响。
长庆皱眉，正要再大力点敲门，就听到吱呀一声，慕云打开了屋门：“做什么呢？”
她今日才被人打晕，虽然给自己报了仇但后脑勺实在是太痛了回来她就歇着了。
没想到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一直听到有敲门声，她起初还以为是梦到啄木鸟，仔细一听才听出是敲门声，强忍着被吵醒的怒火走过来开了门。
看到是长庆，慕云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没敢将起床气发泄在他的身上。
毕竟这位是聂翊风身边的人，她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到那个地步。
得罪了反派的心腹，她多半也没好果子吃。
“你刚睡醒？”
长庆对聂翊风的担忧此刻都化作了怒火跟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居然还在屋子里睡觉？”
“慕云你一个丫头难道毫无自觉吗？”
“主子的晚膳呢？”
“你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慕云被长庆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她有些不悦地道：“我虽然是丫头没错，但我是大少爷的丫头，不是你长庆的丫头，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跟你是平级，你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
“你！”
长庆见多了慕云油嘴滑舌小意讨好的样子，冷不丁对上慕云这般气场全开的样子。
一瞬间感觉自己居然被压制住了。
笑话！
他好歹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属下，居然会被一个小小丫头给吓唬到？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长庆想到这里，气势汹汹地朝着慕云走过去。
慕云发完飚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在这个阶级意识大过天的小说世界，她虽然也费尽心思爬到了大丫头的位置，但在东塘院的地位其实还是很低。
长庆又是自小陪伴在聂翊风身边的人，她怎么都必须要压着点性子。
刚才起床气发作她就什么都不顾了，长庆要是真对她做点什么，那她今天还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你、你要做什么？”
慕云心里慌得一批但面上没有露怯。
她瞪着眼睛看着长庆，嘴上一刻不停地说：“我可是少爷身边的大丫头，而且我要去给少爷做晚膳了，你要是敢对我做点什么少爷，回头肚子饿了，你是打算让少爷吃空气吗？”
“少爷要是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长庆一眼就看穿慕云的伪装，他眯了眯眼，脚下的步子未停。
慕云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吓得她腿肚子都在抖。
但输人不输阵，她瞪着长庆，不肯泄露半点恐惧。
“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