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翊风好似没察觉到永宁侯话语里的警告,闻言云淡风轻地抬起头。
手腕略一用力就把慕云给拉了起来让她靠近了自己身边,这才对永宁侯开口:“你继续说。”
永宁侯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这让他还怎么继续说?
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聂翊风对慕云如此特殊,他刚才准备的一肚子话现在全都被堵在喉咙口。
难不成他要直接说五皇子看上了你身边的慕云,你收拾收拾把人送过去?
本来聂翊风在侯府的地位就十分微妙,他怎么说都是从大房手里接过得爵位,于情于理他这个做叔叔的,对大房的这个侄子都该更疼爱更迁就一些。
如果现在为了一个丫头他们叔侄闹不和,传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而且万一有人嘴碎,传出去慕云跟聂翊风有点什么关系,而他转手又把聂翊风享用过的人送给了五皇子,五皇子知道了会怎么想?
五皇子挑选美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干净,他这不是上赶着找五皇子的晦气吗?
永宁侯越想越气。
慕云本来是一个绝佳的棋子。
但凡这一步走成功了,永宁侯府都能再往上走几个台阶。
偏偏在这个时候聂翊风出来倒了一盆冷水。
永宁侯心底的野望不仅没消失,反而心底满是不甘。
“我竟是不知,慕云这丫头难道已经跟你?”
聂翊风听到这话眉眼一沉,没人注意到他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只依稀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些许不悦:
“侯爷什么时候对小辈房中的事也这么关心了?我只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何必去祸害别的姑娘家?”
聂翊风这话一出口,永宁侯还没提出质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倒是心疼又愧疚地说:“好了,不过是个丫头的事,你们叔侄这是在闹什么?”
老夫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不管是聂翊风还是永宁侯自然是要给些面子。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众人虽然没有得到聂翊风的答案,但从刚才他对慕云的亲昵,还是叫大家看出了一些端倪。
老夫人跟永宁侯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子俩此时神色各异,但比起永宁侯不悦,老夫人的神色还算轻松。
“风儿本来就行动不便,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也是好事。”
“慕云丫头,我记得你之前在我院子里伺候的时候就格外细心,我看你去到大公子院子他也有些不一样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往后你一定要更加上心照顾大公子,主子好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能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老夫人这话算是变相在为慕云撑腰。
但慕云的脸色却算不上好看。
毕竟被老夫人跟永宁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是货物一样推来推去,谁都高兴不起来。
而这就是这个时代伺候人的奴才的现状。
慕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老夫人躬身开口:“是,老夫人的话我谨记在心,一定好好伺候少爷。”
老夫人对慕云的识时务很满意。
“永宁侯府如今在盛京虽然名声不显,但相信再过不久一定会有大变动,这期间大家一定要记得谨言慎行,千万不要给侯府惹什么麻烦。”
“你们都该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只有侯府好了你们才能好,要是侯府能更上一层楼,你们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过上好日子。”
“是得是失,你们心底自有一杆秤,不必我再多说。”
“行了,你们都忙去吧。”
给颗甜枣又趁机敲打了众人几句,老夫人这才摆手让众人都下去,只留下了几个主子一同用膳。
慕云本该是在席间伺候聂翊风用饭的,可刚才的情景确实是恶心到她了,再加上聂翊风似乎也没留下她的意思,所以在他开口让她先回东塘院的时候,慕云顺从地应了。
“长庆,你陪她回去。”
聂翊风随口又嘱咐了一句。
席间众人都是诧异极了。
“呦,大哥对这个丫头还真是好啊。”
聂远和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看到聂翊风对慕云关爱有加,还是忍不住开口刺了一句。
谁不知道他早就看上了慕云这丫头?
聂远和都怀疑刚才聂翊风弄那一出是不是故意给她看的。
往常永宁侯会制止聂远和跟聂翊风起冲突。
二房现在就是该低调一些。
不然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但才发生了刚才的事,聂翊风也算是当众顶撞了他。
永宁侯还在气头上,自然不可能帮聂翊风说话。
于是他自顾自用着饭,只当没注意到小辈之间的暗潮汹涌。
聂景离那边一直关注着有些拘谨的素芸,也没注意到自家庶兄跟大堂哥之间的龃龉。
老夫人刚才已经让儿子让步了,现在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偏袒大房,只皱了皱眉,便也默不作声地用着东西。
一桌子人,看似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可此刻各自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冷漠得叫人发笑。
慕云莫名有些心疼失去父母连带着也失去了所有亲人的聂翊风。
这里的人明明都是他的亲人,可此时此刻却都因为他刚才的一个表现都在给他压力,想法设法地让他服软。
慕云不懂。
明明永宁侯府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踩在聂翊风爹妈的尸骨上获得的。
这些人怎么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欺负聂翊风?
怪不得聂翊风最后会黑化成大反派,这样的家人,不把人逼疯才怪。
“我自己回去就得了,哪里还需要长庆陪着呢,长庆还是留在少爷身边吧。”
慕云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聂翊风皱了皱眉,睖了慕云一眼,似乎对她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不太满意。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很随意地点了点头:“随你。”
慕云冲众人行了一礼,便直接退了出去。
聂远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慕云的背影,脸上满是复杂跟渴望。
他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按理说都被慕云那样敲诈勒索了,他本该怨恨慕云的。
但只要想到慕云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他就对她怨怪不起来。
聂远和想到慕云在聂翊风面前乖觉的样子,心底痛恨不已。
不过是个死瘫子,慕云未免太没眼光,难道他不比聂翊风强?
何必要做聂翊风的通房去守活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