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的幕僚对此不以为意。
“就算他想要重归朝堂又如何？难道就凭借他一个双腿残废的废人，还想在朝堂上闯出一片天？可省省吧，我朝就没有残废之人入朝为官的先例！”
大皇子含笑看了那幕僚一眼，不轻不重地提示：“可我朝也没有宫宴上死朝廷命官，却不予处理的先例。”
幕僚浑身一僵。
“这……”
这件事可谓是如今御座上那位心里的一根刺。
因为这件事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至今御座上那位都还被人诟病着。
原因无他，实在是前任永宁侯人缘太好，在百姓之中也颇为名声。
而如今的永宁侯虽然说无功无过，但有前任永宁侯珠玉在前，后来的这些人都被比成了渣渣。
当年宫宴上的事至今没个说法。
虽然当时找到了下毒的人，可那些人下毒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加上曾经惊才绝艳的永宁侯世子如今成了废人。
世人都会同情弱者，所以这件事百姓每年都要提起一次，越说就越唏嘘。
许是因为逝者已矣，大家已然忘记了当初毒杀发生之后各方抹黑永宁侯的言论，只记得因为那一场宫宴永宁侯府大房两死一废的惨烈结局。
因为这件事，御座之上的皇帝都难免被人诟病。
皇帝起初还没当一回事，只觉得百姓忘性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忘记了。
却不想这些年时常有人提起，以至于这件事，还成了我朝一个扑朔迷离的悬案。
民间甚至还有不少说书人，将其改编成了各种话本子，传播度越来越高，百姓们对这件事的真相就更加好奇。
“你说这件事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会怎么处理？”
大皇子饶有兴味地问。
幕僚有些惊讶地看着大皇子。
他跟在大皇子身边多年，知道大皇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看似对谁都十分温和待人接物非常有皇家风范，可背后却小肚鸡肠，掌控欲极强。
大皇子虽然没有生气，甚至还是笑呵呵地问出这番话，实际上心底估计已经把聂翊风凌迟了好多遍。
谁叫当初聂翊风拒绝给大皇子当伴读？
幕僚想到这里浑身一哆嗦。
他为大皇子的隐忍感到心惊。
其实这也算是一桩秘辛。
早年大皇子特别欣赏前永宁侯跟永宁侯世子的才华能力，所以私底下找了聂翊风，想要让聂翊风成为自己的伴读。
众所周知一旦某位世家公子成为皇子的伴读，无形之中便站队成功，成为了该皇子的拥蹵。
聂翊风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缘由的考虑，拒绝了大皇子的招揽。
大皇子当时大度地表示没有关系，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可背地里却开始找人针对永宁侯跟聂翊风。
虽然当时大皇子的手段稚嫩，几番设计都未曾奏效，但永宁侯跟聂翊风还是出了事。
当初宫宴上那件事，最开心的人无非就是大皇子了。
睚眦必报的他，看到不愿意服从自己的人，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自然是开心的。
本来以为永宁侯大房出了那样的事，自此以后就会在盛京销声匿迹，却没想到纵然成了废人，聂翊风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
大皇子这才起了要去永宁侯府看看的心思。
这便有了那次大皇子带其他皇子去永宁侯府造访的事。
当时大皇子回来脸色很不好看，幕僚猜测大皇子只怕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如今一看果然。
大皇子还记挂着从前被拒绝的事，现如今提起聂翊风，都是笑里藏刀，摆明了不喜的态度。
幕僚垂下眸子思索了一瞬，他顺着大皇子的性子往下猜测，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依下臣看，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为了彰显帝王仁慈，给聂翊风一个官职。”
“官职必定不会大，但肯定手握权柄。”
“一则一个废人，生杀予夺只在皇上一念之间，聂翊风的残废反而成为了皇上制衡聂翊风的重要手段。”
“二则聂翊风执意要回朝堂，必定是为了当初宫宴上的事，近些年皇子们都大了，皇上对朝堂人心的把控逐渐力不从心，需要一个人来帮忙破局，也是为了让皇子们更有危机感。”
“这个人选谁都不好，因为很有可能就选择某位皇子的人，但聂翊风，绝对不会站队任何一个皇子。”
“综上所述，皇上重用聂翊风的可能性，实在是高得可怕。”
幕僚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大皇子：“皇子，咱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大皇子既然不喜聂翊风，那必定是最不想看到聂翊风掌权的人。
幕僚猜测若是聂翊风掌权，也会给大皇子带来麻烦。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聂翊风被皇上发现之前尽快阻止他。
否则再动手就是纯粹交恶了，到时候想要和平相处就难了。
“做些什么？”
“我看不必。”
大皇子微微笑了笑：“我那些个弟弟也都大了，外界虽然传闻我必定是太子人选，可这些年父皇从未提起过此事。”
“母妃与我说，后宫之中又有几位妃嫔怀孕了。”
幕僚瞪大了眼睛，当今圣上最大的皇子，也就是大皇子刚弱冠，圣上也年逾五十，这个年纪的人居然还有能耐让后妃怀孕……
幕僚咳嗽两声，生怕自己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能干巴巴地夸赞：“陛下可真是龙精虎猛啊。”
大皇子似笑非笑地瞥了幕僚一眼：“所以说，聂翊风对父皇有用，对我又何尝不是？”
“朝中诸位皇子互相制衡的日子已经太久了，若是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直接冲破这局面，咱们才能浑水摸鱼。”
幕僚拊掌而笑：“是了！果然还是大皇子聪慧，下臣自愧弗如。”
大皇子摆摆手：“少拍马屁，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务必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是。”
……
慕云并不知道朝中的云波诡谲。
但她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譬如从前向来爱窝在院子里的聂翊风开始频繁外出。
他的眉心起初总是皱着，连纹路都慢慢变深了。
但有一日出门回来之后，他不仅不再皱眉眉目舒朗，甚至还总是面带微笑。
这样的异常让慕云联想到了原书中的一段剧情——
聂翊风开始深入调查父母的死因，这个时间点，他已经被皇上授予重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