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沃克，屈凡生扬了扬下巴。
“老爷子，按照之前说好的，人我交给你了，至于要杀要剐，那就是你的自由咯。”
沃克冲着黑发青年苦涩的一笑，微微点头算是谢过，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趴在地上的沃利贝尔。眼睛眯了起来，白发老人的脸色也开始转为冷厉。
迈开了脚步，沃克走到了沃利贝尔的身前，他没有像屈凡生那样蹲下身子与对方直视，而是就那样站着，斜着眼睛冷漠的瞪着沃利贝尔，那神情就好像正在看一只臭虫。
而被盯着的亡国之君，则从刚刚的惊恐转为了疑惑。眼前这个白发老人他应该没有见过，可为何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却透露着无尽的恨意呢？
等等，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沃利贝尔的瞳孔突然一缩，再看向白发老人似乎发现了对方眉宇间的似曾相识，但是他还是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老人。
沃克还是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冷漠的神情注视着，只是在看到了沃利贝尔疑惑的表情后，他的嘴角缓缓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这个笑容好熟悉，沃利贝尔继续思索着，在他的记忆深处，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自己还是少儿事，每当自己做到蠢事的时候，自己的哥哥，那个年长他三岁的男孩，总是会用这样的笑容面对这他。
嘴巴开始不断的张大，沃利贝尔的眼神再次变为了惊恐，伸出了右手指向了身前的白发老人，他的手指在不断的颤抖着。
“你……你……你不是应该死了吗？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看到了你的尸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假的，假的！”
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虽然对方的相貌看起来比自己老了不止十岁，但是眉宇间的相似渐渐在亡国之君的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恐惧变成了癫狂，沃利贝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不停的摇着头，手指的颤抖传遍了全身，整个人抖得好似筛糠。
沃克嘴角的上扬终于达到了最高的顶点，补满了皱纹的双唇缓缓张开。
“终于认出来了吗？我亲爱的弟弟，好久不见。不知道这些年里，每当你做恶梦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那张充满愤怒的面庞呢？”
……
接下来的事情在场的人并不知晓，因为屈凡生、索隆、左拉三世和帕米尔都选择离开。这是比托蒙皇室的私事，也是那两位兄弟的家务事，他们三人都不适合在场，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也都没有发言权。
左拉三世低头抽着闷烟，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国王的姿态，要是不认识的人看着还以为是个田间老农。
“神尊殿下，你说……沃利贝尔会怎么样？”
国王陛下缓缓开口，侧过脑袋看向了一旁的黑发青年。而屈凡生只是浅浅一笑。
“沃克是你的大舅哥，沃利贝尔也是你的小舅子。我想不单单是你，王妃殿下应该也很纠结吧。正所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虽然那个老小子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坏事，但好歹他也算是你的家里人。你放心好了，沃克大叔答应过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听着这话，左拉三世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其实今天来，我的心里是很矛盾的。就像殿下您说的一样，虽然沃利贝尔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小舅子。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虽然……之前那个孽障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沃利贝尔虽然死罪可免，但却也活罪难逃。”
嘴角的笑容依旧，屈凡生知道，沃克之前的来信里已经提到过对于亡国之君的处置方式。
当年沃克曾经遭受的苦难，他要让沃利贝尔也尝试一次。神尊大人将对沃利贝尔下达驱逐令，所有联军的领土都将不会接纳这位亡国之君。想来沃利贝尔只能冲走自己哥哥曾今走过的困苦之路，而且作为被放逐的罪犯，他的脸上将被刺伤罪人的刺青。这是耻辱，将伴随着他的余生。沃利贝尔最终的归宿只能去到北方那片贫瘠的土地，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苦难，只是不知道曾经锦衣玉食的国王陛下究竟能不能承受这份痛苦苟且偷生下去。屈凡生怀疑，沃利贝尔很有可能都无法越过奥斯山脉就会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左拉三世的，给予对方活下去的机会，已经是作为哥哥的沃克，对自己那位恶毒的亲弟弟最后的仁慈。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所有的一切都是沃利贝尔咎由自取。
四人沉默的站在一处高地上，透过丛林望向远处一片灯火通明，那里正是大联欢的会场。视力出色的屈凡生隐约可以看见正在表演的节目，此时一群兽人正在将自己本族的舞蹈呈现给欢聚的众人，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人类和精灵的舞蹈那般优雅，但是却另有一番野性的风味。
黑发青年的笑容更浓了几份，他从兽人的脸上看到了和之前不同的神情。不像一开始那般拘谨，那般羞涩，欢快跳跃着的兽人们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他们也感到了喜悦。战争的结束对于联军各族来说是件幸福的事，人民不用再承受战火的洗礼，不再会有人流离失所；但是同样的，对于兽人来说何尝又不是如此？活下来的兽人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拥抱自己的爱人，亲吻自己的孩子，在那里有着全新的生活等待着它们。
……
三日后，兽人大本营营帐前。
“各位回去吧，战后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索隆祭祀大人您可要受累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神尊殿下向着前来送行的诸位道着别，他那标志性的笑容让所有人都感到如沐春风。
可是还有几位正皱着眉颇为担心的看着他。屈凡生这次跟随着兽人大军一起返回北方，对外宣传是说，神尊殿下为了促成和平，带领使团考察兽人的生活环境，也为了签订友好和平条约做最后的准备。
可是此行真正的目的，几位亲近的人却是清楚的。极北之地的黑水沼泽中，有一座黑暗神殿，那里才是黑发青年将要去的目的地，在那里他将遇到这个大路上最强的那个人，不对，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位神。
神尊大人并没有带很多人前去，与他随行的除了面容姣好的绝色小美女外，就只有一对普通的骑兵，带队的人是帕米尔，年轻的将军更多的只是负责仪仗的工作。
再次微笑着挥了挥手，屈凡生将自己的坐骑调转了方向。正要驾马离开，一声呼唤却又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圣女殿下神色匆匆，从送行的队伍里越众而出，她来到了战马前，紧蹙着秀美直直的望向了马上的黑发青年。
“答应我，活着回来！”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弗莱娅已经将自己的情感充分的表达了出来。
屈凡生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对于圣女殿下他很清楚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片刻的沉默后，他只是再次将自己温柔的笑容展现而出。
重重点了点头，他只说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