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严打行动就这样在秦江展开了,一时间数不清有多少的酒吧、夜总会被清场,又有多少家洗浴桑拿挂出了装修停业的告示,仿佛一夜之间,整座城市的夜生活都停滞了,人们只能下班回到家中对着电视机打发着时光,压抑着内心中那颗不安分的骚动。
秦江城东郊外,这里的山林间十分幽静,平时很少能看到这里有人出入,但只要有车经过无疑都是顶级的豪车,不是宝马奔驰奥迪,能在这里行驶的最差都是宾利和劳斯莱斯,至于迈巴赫,法拉利,兰博基尼更是比比皆是,因为这里是秦江富人的聚集区。山林间那一栋栋独立的别墅豪宅,里面居住的都是秦江有身份有地位的富人,而这座山林原本的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地人则十分贴切的称呼这里为——富居山。
此时富居山靠西南的一处红色小楼,院子里正停满了车,而在楼里,十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张长桌前激烈的讨论着什么。细细看来,这些人几乎都留着光头,短袖T恤下一道道纹身十分显眼,他们满嘴里喷着脏话,凶神恶煞的张牙舞爪着。
一个浑身刻满了纹身的光头大汉正阴寒着脸,他左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而眼罩虽然能遮住他的左眼,却无法遮挡住那道深深的刀疤,只见他狰狞着指向对座一个精瘦的中年人。
“白粉强,你他妈是不是想死?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老子的场子里卖粉,要卖货死出门去。现在被条子查到了,封了老子的酒吧,要不是大壮帮我顶了包,我今天就坐不到这里了。你他妈的就是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而被他指责的中年人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里叼着根烟,伸手抓了抓他那刮得锃亮的光头。
“刀疤虫你别一个他妈的他妈的嚷嚷,老子白粉强做事什么样大家都清楚。我是个商人,我只管批发,不管零售。你别以为大壮那小子好像讲义气,我不怕告诉你,他私下里和我联系过,从我这里拿货,他自己卖,我给他二十的分成。现在他出了事理所应当自己抗雷,我他妈还怕这小子把我给坑了呢。自己手下的狗不看看好,还有胆子在这里乱叫。”
被称呼为白粉强的中年人一脸不屑,吐出了口中的烟,他一脸嚣张的看着对面的刀疤虫。
“你他妈叫谁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刀疤虫猛地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对面的白粉强。
“谁搭腔我骂谁!我他妈还就不信了,你敢在这里开枪打死我,来啊?开枪啊!打啊?”白粉强也是面露狞色,豁然站起了身,将自己的脑袋伸了出去,直直顶向了那黑洞洞的枪口。
四周的人眼见着这幅情景,却丝毫不劝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两人,他们心里却巴不得两人在这里就打起来,不论是谁现在挂了,那么他手上的那些产业必然引来其他人的瓜分。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刀疤虫被白粉强这举动刺激,猛地一下拉开的枪栓,似乎下一刻就要扣动手中的扳机。
“唉!”就在这时,一声悠悠的叹息却让现场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冷了下来,所有人都顺着这声叹息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长桌的主位上那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摇着头。
他身穿着一件淡绿色的POLO衫,有些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脑后梳理着,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和其他那些凶神恶煞的光头比起来,这人就好像是个儒雅的文人一般。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镇不住你们这些人了。在我的家里居然就这样拔枪,看来我要再不出声,恐怕你们还打算在我的家里杀人呢?”
声音十分平淡,甚至透露着一些无奈。可当中年人说完这话,刀疤虫的脸色却一下变的惨败。
“财……财叔,你别生我气,我也是一时糊涂,都……都怪白粉强,是他故意激我,我错了,我该死。”
说着,刀疤虫居然开始抽起了自己的嘴巴,而那声音“啪啪”作响,没一会儿他的脸颊就被自己打得红肿了起来。
这中年人正是秦江的黑道教父蒋权财,如果放在外面谁都无法将这文质彬彬甚至透露着学术气息的中年人与黑道大佬联系在一起,可此时的他正静静的看着刀疤虫。
“阿虫啊?”他缓缓的开了口,语气平和,嘴角的微笑似乎还透露着慈祥,“你……跟着我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吧?”
“呃……是……是的,财叔。我十六岁就跟着您一起打天下了,那时候我只是个马仔,是……是财叔你给我机会,我财能爬上现在这个位置。”
“哦!”似乎是十分意外,蒋权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是……是!财叔您能让小的们这么尊敬,就是因为您赏罚有度,规矩严明。”
“嗯!”听着刀疤虫的话,蒋权财也用力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好,规矩严明,我老蒋一向认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出来混社会的,讲究的就是个规矩,如果没有规矩,这以后还怎么管理自己的小弟?”
说着,他缓缓从自己的身前拿起了茶杯,打开杯盖吹了吹气,轻轻的抿了一口。
“阿虫啊!你管理不好自己的小弟,做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事,是你的失职啊?”再次开口,蒋权财的话却开始严厉了起来。
听着这话,刀疤虫惊恐的低下了头,“财……财叔,是阿虫的错,阿虫没看管好手下,阿虫失职了。”
“嗯!”蒋权财看见他的样子,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认错的态度倒是不错,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谢……谢……谢谢财叔!”哆哆嗦嗦的说着,刀疤虫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可还没等他放松下来,蒋权财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又一次身临冰窖。
“但是……你在我家里居然就敢掏枪,这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啊?看来你是认为在秦江已经没有我的地位了是吧?目无尊长,居功自傲,阿虫……你自己告诉我,这罪该当如何?”
惊恐的抬头看向那主位上的中年人,刀疤虫嘴巴哆嗦着,下一刻他想都没想调脸就跑。
蒋权财手中拿着茶杯,淡定的看着他冲到了门口,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只见刀疤虫拉开了屋门,才跑出屋外跑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脑袋则咕噜噜的滚向了一边。
场中的人纷纷被这一幕吓得站起了身,可蒋财权却淡淡的喝了口茶,抬起双眼瞟了眼众人。
“都站起来干嘛?会还没开完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