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凡生哭笑不得,对于崔娅的到来,他想到了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但此时听着老沃尔这样的问了出来,他还是感到有些好笑。
解释了半天,他才让老法师勉强相信了自己与小美女之间的清白。可是从对方那狐疑的眼神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沃尔对于自己的不信任。
摇了摇头,屈凡生知道,对于男女之间的流言蜚语,往往越解释越乱。和沃尔道了声别后,他钻出了军帐。左右张望着,他却没有发现崔娅的身影。
“难道小丫头是看自己半天没出来,饿得不行先去吃饭了?”心下揣测着,他只得自己向着篝火旁的伙夫那里行了过去。
屈凡生神使殿下的身份早就在半年前传遍了大陆,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矮人,甚至就连那些绿皮鬼子,都对他那副英俊的奇特相貌还有乌黑的头发十分熟悉。虽然这个世界里没有照片这种只管记录相貌的道具,但是能同时拥有这两样特征的人,放眼整个大陆应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所以当他来到士兵身旁,蹲坐在人群里啃着面包,就着肉汤大快朵颐时,很快就被士兵们认了出来。
“神使殿下,是神使殿下。”人群中爆发出了阵阵惊呼,不一会激动的士兵们就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屈凡生也终于体会了一把深入基层,与军同甘共苦的经历。
“神使殿下,您这次还走吗?”
“神使殿下,您会带我们走向胜利吗?”
“神使大人,您给我们讲讲话吧?”
一阵阵的骚动从人群中爆发,苦哈哈的大头兵们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与这位遥不可及的大人物面对面的亲近在一起,他们期盼的眼神望向屈凡生,就好像黑暗中好不容易寻找到光明一般。
面对着众人,屈凡生先是错愕,转而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前的士兵们很单纯,但是之所以战斗,是因为保家卫国的信念,但是对于未来的结果究竟如何,这群人十分迷茫。这样的表情他曾经见过,当日在艾米奥拉,这样的表情他看过无数次,迷茫,无助,但是试图寻找着方向。
将手中啃了一半的干面包放在了一旁,屈凡生大大咧咧的用手抹了抹嘴唇上的油腻。又一次将目光望向了众人,他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诸位!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害怕吗?”
声音轻柔平和,可当他开口问出这话时,之前还嘈杂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对面着神使殿下的提问,士兵们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一个手握着长矛的年轻士兵喊了一嗓子。
“不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似乎被众人的目光灼伤,小伙子一下子胆怯了起来,声音也哆哆嗦嗦的低了下去,“我……我们不怕。”
笑呵呵的看着这位青年,屈凡生伸出手指了指他,“你杀过几只绿皮鬼子?”
听见神使殿下的文化,青年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回……回禀神使殿下,我……我是上个月才加入部队的,现……现在只是一名哨兵,还……还没有机会上……战场。”
听到了青年这么说着,在场的人都呵呵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嘲笑,此时看着这位新兵蛋子,众人都想起了自己刚刚入伍参军时候的样子。好听些说,青年的态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往往这样的新兵最后都是第一批在战场上阵亡的。
屈凡生也是微笑的看着他。
“看你的样子,应该比我年轻不少,今天多大了?有十八岁了吗?”
“回……回禀神使殿下,我……我今年十七,还有三个月就满十八岁了。”青年听见身旁众人的笑声,虽然话语依旧有些结结巴巴,但是面色却很不服气。
屈凡生站起身,拍了拍青年的胸口。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校园里读书。你还太年轻,等你真正走上战场,你就知道害怕了。”
平静的说完这话,屈凡生冲着青年又笑了笑,将视线投向了众人,他的话语异常坚定。
“我相信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害怕的,面对来势汹汹的兽人,你们内心都恐惧着,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我也害怕。”
众人听着神使殿下的话语,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屈凡生没有停住话语,此时他的面色也十分严肃。
“兽人在践踏我们的家园,他们野蛮,他们凶残,他们只知道破坏。在我们人类的眼里,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面对这样的怪物,我也感到害怕,只是……我害怕的事情和你们不同。”
“可能是我需要承担的责任更重吧,我害怕失败了以后,大陆会生灵涂炭,我担心人类和精灵的文明会就此消散。如果让兽人占据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它们不会带来繁荣,相反的是,他们只会破坏与毁灭。”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话锋突然一转。
“但是……作为个人而言,我却并不怨恨兽人。我知道此时我说出这话,会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很多人会站出来驳斥我。我知道,在场的诸位都有亲朋,好友或者是战友伙伴死在了那些绿皮鬼子的屠刀之下。但是……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生活的土地一片贫瘠,终日里担心是不是会被饿死?是不是会被冻死?这样你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兽人要如此疯狂的侵略我们了。”
屈凡生看着眼前的众人,他们在听到自己刚刚的话后,先是错愕,然后不解,紧接着甚至有些愤怒,最后又变成了错愕。他知道,想让这些人类一下子就能理解自己,还是太多异想天开。
“我刚刚的话并非为兽人辩解,作为侵略者它们是邪恶的。我们守护国土,保卫人民自然代表着正义。可是我个人觉得,就单论战争本身,其实并没有对错,因为面对战争,交战的双方都是失败者。无数的生命会在战争中死去,物资在战争中被消耗。你们前几日摧毁了兽人的后勤大营,对于联军而言,你们是英雄,因为你们挽救了我们的盟友——矮人。”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烧毁的那些物资,可能是无数兽人普通民众花费一整年筹措而出的粮草,为了这些物资可能又有无数的兽人会熬不过今年的冬天,大火中那些被焚毁的粮食也许可能救活几千几万条生命。”
看着众人茫然的目光,屈凡生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
“再说回刚刚的话题吧!我的确害怕,因为我将要前进的道路上也许所有人都会阻拦。我想要做的并不单单是将兽人打回北方,如果只是那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仇恨的种子已经买下,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以后战争还会再起,到那时,我们是不是又要牺牲无数的生命去保卫我们的家乡?”
抬起头,刚刚无奈的神色变为了坚定,虽然紧紧皱着眉,但是屈凡生的话语铿锵有力。
“我希望可以找到一条路,一条永久和平的路,无论对人类,对精灵,对矮人还是对兽人而言,大家都可以远离战争,永享安宁。也许你们会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看看你们的四周,你身旁的兄弟姐妹有可能是精灵,有可能是矮人,为什么大家不同种族但却可以和平相处,可针对兽人就做不到呢?”
“我不缺乏追求和平的勇气,我只怕我的理想会受到重重的阻碍,不单单来自敌人,也来自身边的盟友。但是……现在,此刻面对在座所有的联军的战士们,我要大声的说出来。我屈凡生,为和平而来,纵使前路上万丈荆棘,我依旧一往无前,死而后已。”
“啪,啪,啪!”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鼓起了掌,紧接着更多的人加入了鼓掌的行列。人群渐渐恢复了一开始的热烈,所有的战士目光殷切,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们口中大声了呼喊着。
“为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