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也就是凰夜还没历劫的时候,第一次到东海。
名义上是参加东海龙王的诞辰,实则是被她的凤王爹爹踢下海代表他们凤凰族去还千年前龙王上任时喝多了不小心落在自己家的震魂鼎。
当时凰夜很不明白为什么一千年前落下的东西非要在一千年后还。
凤王的回答是这一千年里的事太多,前五百年在奋战,而后五百年是因为她的出生在一直照顾她,所以一直不得空。
凰夜知道这是敷衍。但是她凤王爹爹可不是好惹的。一肚子怨气的凰夜来到东海参加龙王的诞辰。
“夜公主。”
凰夜刚到,就有人来请她了。凰夜表示很疑惑。这五百年来她还没出过天庭那扇门呢!
“久仰夜公主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啊!”
凰夜看看眼前的小虾卒,笑笑:“求冰王子客气了。”
那人也不恼,变回真身,却是一副风流倜傥样。
凰夜看着求冰,笑着:“求冰王子,不好意思,我看时辰差不多了,宴会应该快开始了,那我先进去了。”
径直绕过,凰夜往前走去。她还不想误了时辰,到时候进去就万众瞩目了。这个倒没什么,反正她脸皮厚,可要是丢了凤凰族的脸,回去可要被自家凤王爹爹罚的。自家凤王爹爹的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捱的。
“丹穴山凤凰族凰夜公主到。”
“夜公主来了。请。”因为是凤凰族的公主,所以被安排在上座。
这时凰夜心中想的却是,还好没迟到,否则回家就没好果子吃了。
“夜侄女,不知凤王陛下安好?”
凰夜看向龙王,心中暗骂:死老龙,居然还问我凤王爹爹安好?每十天半月就跑到丹穴山来蹭酒喝,顺带聊天的。就是我凤王爹爹有几根头发也数清楚了。可现在想归想,总不能发脾气。凰夜放下筷子,笑着说:“谢谢龙王的关心,我父皇身体安好。父皇让我给龙王问好,顺带请您去丹穴山玩。”
一番客套后,正式的诞辰宴会开始了。节目还是挺多的。
只是凰夜不怎么喜欢这海底的宴会。凰夜是凤凰女,擅火。在海里会感觉不好。一心求着宴会快点结束的凰夜完全没听到龙母大人的呼唤。
“夜儿。”
凰夜抬头看看,看到洛水在喊她。
此时洛水和凰夜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嗯?洛水。你喊我?什么事?”凰夜收了跑神跑到三界外的心,抬头看向洛水,见洛水朝他龙母妈妈那点点头。
凰夜敛容,道:“龙母娘娘,对不起。是凰夜无礼了。”
心里却道:完了完了。被凤王爹爹知道了就死定了。这个龙母没事这时候喊我干嘛。抱怨归抱怨,可面上却不敢带出来。
龙母倒也不计较:“听闻夜公主琴技超群,不知能否演奏一曲,也好给我们这些没什么机会出门的人开开眼?”
凰夜苦笑,端起茶,掩饰着喝了口:“既然龙母娘娘开口,那凰夜献丑了。”
“开什么玩笑?让我弹琴?”凰夜想着,就势坐在了已备好的琴架前,把自己的天弦琴召出来放在架上,安抚琴身后,调试了音,看向洛水,后者朝他无奈地点点头,笑颜一展,道:“劳烦夜儿了。”
“哎呦喂,啧啧啧,我们五殿下对夜公主真是好啊!”这个声音出自凰夜右前方,正对着洛水的位置上。
凰夜抬头斜睨了一眼,道:“凰夜不才,待借龙母娘娘的邀请给龙王陛下奏一曲《醉清秋》。祝龙王陛下福寿绵延。”
龙王那个老滑头眯着眼笑着看着凰夜。
一曲毕,凰夜对着洛水使了个眼神,笑着说:“不带我去玩玩么?”
洛水举起杯子,把酒一饮而尽,道:“他们没事吧?”
凰夜无奈道:“他们非要听的。”
“也对。走吧!我们去听听我二姐的箫声。很好听的哦~”
凰夜收了琴,放任一室的龙族和神仙们倒在榻上,地上,案上,随洛水出了门。
“她到底爱的是洛水。”室内的宁静被一声深深的叹息打破。
凰夜在百年前就不讨厌洛水了,且因与洛水有婚约,所以关系自然更好些。
跟着洛水走在海底的路上,凰夜一路看过去,暗叹,这海底真真和天界不同啊!
变幻莫测的海底生物在凰夜和洛水身侧跳舞一般的游来游去。凰夜觉着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繁杂,便伸手去撩开这些小东西,却到是小东西越聚越多。凰夜心下甚是懊恼。
洛水走在前头,本想说话,却无人应和,回过头去看时,已然笑出声来了。“夜儿,你不必理会它们的。你是客人,它们好奇而已。”
凰夜一听,一赌气,随手结了印,道:“洛水,我回天界去了。”
小东西们被震开去,又同心协力,颇有默契的围上来。
洛水见凰夜生气,就拍拍手,拂了拂手,把小东西们驱散开去,笑道:“你们不要因为夜儿身上有仙气就围着她。当心她把你们炖了吃。”
没了小东西的扰乱,凰夜跟着洛水一路走地都很平稳。
少水轩。
凰夜站定在洛水身后,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
“少水轩?”凰夜问道,“你们东海少水?”
“不少。走,进去吧!我二姐叫念水,这少水是她的心病。”洛水意味深长地看了凰夜一眼,“希望夜儿能帮她除去心病。”
凰夜知道,他们凤凰泪是凡间的宝贝,即使一滴,便可包治百病。他们的凤凰血可起死回生,尤其是那心头血更可脱胎换骨,转世为神。
洛水见她低头凝神,心道:这丫头又想什么呢!
洛水清咳一声,道:“夜儿,走。进去吧!”然后轻声在她耳边说,“丫头,不需要你的泪,更不需要你的血。心病需心药医。”
“那还是要我的心头血。可是百知说过凤凰心头血不可以乱给的。要留给最爱的人的。”凰夜碎碎念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
“死丫头,别乱想。”洛水无比苦恼,“难道你们凤凰族没人教人情世故么?怎么那么笨呢!”
凰夜瘪瘪嘴:“凤王爹爹只教我弹琴,百知每次都只给我说如何做菜,最多就给我讲讲我们凤凰族的故事。”
洛水没有打算再听下去,只在心里道:看来凤凰族的教育真的有成问题啊!
“洛洛来了啊!”里面迎出一位黄裳女子,笑靥满面。“夜公主也在呢!”
“二公主好。洛水说您的箫声是宇内无双。凰夜不才,想来和二公主比比。”凰夜这话说的格外正经。
那女子笑道:“早听闻夜公主的天弦琴弹的绝妙无比,就连幽锁都觉得好听,故而在当年公主百岁寿诞上下聘,愿得青垂呢!”
说到这,凰夜算是明白了。即使她再不懂,也想到了她百岁诞辰上那戏剧性的一幕。至今还有无聊的神仙津津乐道呢!
她百岁诞辰那次,本不想办的。结果她凤王爹爹和她的那群哥哥姐姐谋划着给办了,还顺带着给她相亲。开玩笑,她才一百岁。哪只凤凰一百岁就要成亲了的?要知道她自家姑奶奶都一万岁还没个着落呢!说远了,回正题。
百岁诞辰上来下聘的神仙还真不少呢!最风光的要数之前二公主提到的幽锁了。幽锁是冥界的王,家大业大的,是三界女仙的爱慕对象。而我们的二公主殿下是幽锁冥王的追求者之一。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位。
幽锁是个执着的神仙。他在百岁宴上可算是焦点中的焦点。他说,凰夜,我对你是真心的。他说,夜儿,为了你,我会更好得管理冥界。他还说,此生只有你一人。你会是冥界的王后。我会给你幸福。
说的真是好听呢!当时凰夜的哥哥姐姐都快要点头了呢!
后来的后来,他忠贞不二得娶了六房娘子,封了七个王后。
不过二公主对他说情意可丝毫未减,甚至坚定地认为是凰夜的拒绝让幽锁变成这个样子了。
“二姐,夜儿,今天我有幸的很了。可以听到你们合奏了。”洛水打破了沉默。
趁念水二公主走进屋子的空档,洛水拽拽凰夜轻声道:“丫头,幽锁就是我二姐的心病。”
凰夜点点头,似懂非懂,问:“难不成要我去把小锁杀了?这个病,我治不了的。”
这时的洛水有那么深切得感觉到,凤凰族的教育,真是快让他这条龙疯掉了。
此时的念水已站在悠然亭上,一身白衣,手中一只紫金墨色竹箫,飘渺。
而凰夜已经坐定在白玉桌案前,桌上的天弦的颜色却是红色,耀眼的很。凰夜一袭青衫,抬手试音,音质清脆,通透。
念水已经开始吹箫了,一曲《彼岸花》,妖冶暗淡,但是轻轻地能让人入梦一般。
凰夜知道这曲子摄人心魂,暗暗道:这二公主的箫技不差,就是太爱记仇。
当下,她就拨动琴弦,作一曲《只记今朝》,意在告诉她,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给她也不会要的。更何况她不爱他。
一曲毕,洛水笑道:“二姐,夜儿,你们奏得真真好听呢!有福了。”
凰夜收了天弦琴,站起身,先对着洛水微微点头,又笑道:“二公主,您这么大火气干嘛呢?伤身体的。”
“本公主的事不需夜公主管。”
凰夜笑笑,“彼岸花开千年,却只在冥河之畔。我知道二公主恼的是什么。不过他现在对我无情,我亦对他无情,只道是陌路而已。二公主的气要生也该生在他身上了。只是他如此无情无义的一人,公主还要为他伤心么?我奉劝公主一声,早些罢了吧!为他,无意。”
“原来夜公主是来当说客的。”念水笑得有些阴沉,“洛水,你莫非皮又痒了?要不要姐姐禀了龙母妈妈,好好伺候你一遭?”
凰夜心道:原来心病这么难医么。
洛水却在想:乖乖,坏事了。
念水看着两人的神情变了又变,终是忍不住:“洛洛,夜儿,你们…太可爱了。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夜儿说的,我都想过。只是没有人这么明了的给我讲。我总是想骗自己说是夜儿让幽锁变得这样。其实我知道幽锁不喜欢我。”
“二姐,”洛水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凰夜笑着看向洛水,是在说:你还不如我呢!
便拉了念水,道:“姐姐既然想明白了,那我与姐姐共奏一曲《梅花清风》可好?”
琴声和着箫声在东海之底传出,很是美好的紧。
而此后,念水公主视凰夜是自己人,真真是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