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虚心中暗喜,不料到这夫人果然有问题,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虽是如此,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小子感谢夫人的一番好意,但不知夫人欲如何扶持?”
蔡蔷手里缓缓摇着玳瑁制的香扇,柔声细语言道:“敢问公子,可否已有家室?”
“回夫人,小子尚未娶妻。”
“哦,就便好,如果本夫人帮你治好令堂之病,并妥善安置你母子二人,你有何报答?”
易子虚闻言,深施一礼道:“不瞒夫人,小子幼读诗书,手不释卷,愧无缚鸡之力。
除了会吹几首小曲外,别无所长,恐无法报答夫人。”
蔡蔷掩口一笑:“公子切莫当真,本夫人只是试探一下,哪里有行善乞求回报之道理。”
言罢,朝丫鬟一努嘴,竹桃会意,吩咐随后赶来的家丁道:
“夫人有命,将公子及其娘亲请至府里,延医诊治,好生照看。”
两个家丁闻信,欲要动手,扶瑶姬挣扎着爬了起来,做出很痛苦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言道:
“多谢夫人好意,俺老婆子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不要,不要再花那冤枉钱了。
夫人如若看犬子尚有,尚有可用之处,就请留在府里给安排点体面的差事,混口饭吃就行啊。”
话音未落,人已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易子虚大叫一声,伏在瑶姬的身上失声痛哭。
“娘啊,您这一去,留下儿在这世上独活,让儿情何以堪呐?也罢,不如儿便随娘一起去吧。”
蔡蔷看着易子虚垂泪的样子,简直比梨花带雨的佳人还惹人心疼,全然不顾身份,走过来拦住他道:
“公子,故人已去,你别再哭伤了身子。本夫人知你一片孝心,更知你现在的处境。
且放宽心,令堂之丧事便交付与本夫人着人替你操办吧。”
易子虚闻言,站起身,对着她深鞠一躬道:“
小子感念夫人高义,如能让家母入土为安,小子从今往后鞍前马后,任凭夫人差遣。
只不过有一样,家母的丧事还不敢劳烦夫人,小子自会料理,只不过…。”
“好,本夫人要的就是公子这句话,竹桃,回府取二百两银子拿与公子。
另在府中给公子安排一间雅室,人嘛,总得有个安稳的住处才好。”
几句话赢得周围百姓一片赞美声,纷纷夸蔡蔷便是活菩萨转世,蔡蔷听着心里那个美呀,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易子虚:
“公子,如无别的需求,那本夫人便先回府了。待你办完令堂之丧事,就来府里好了。
放心,有本夫人在,保你此生无虞。”
易子虚再次鞠躬谢过,人们见没啥热闹可瞧,也都逐渐散了。
有几个好心的,又帮着联系棺椁,待处理完这些,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棺材铺的老板早早睡了。易子虚轻轻敲了一下棺板道:“娘子,出来吧。”
瑶姬蹑手蹑脚爬了出来,拉着易子虚,一溜烟,跑回到了县衙。
回到卧房,二人互相对望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易子虚一把环住瑶姬的腰身,为她拂去鬓边的发丝,言道:
“娘子,刚做新娘,便让你冒险,为夫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扶瑶姬伸出手指,捂住他的嘴唇:“相公,切莫如此言说说,能为相公分忧,妾身何其幸也!
妾身倒很担心今日的戏唱不下去时,又当如何自处?”
“露馅了,大不了被当骗子抓到衙门呗,他们哪里知道,这衙门便是你我的家啊。”
经历了一日的惊心动魄,小夫妻少不得温存一番。
翌日清晨,易子虚细细的叮嘱瑶姬一番,便早早出了门。
雇了一些吹吹打打的,假模假样的将所谓的娘亲发送了。
当四个壮年起棺的时候,竟然毫不费力,一个人道:“这老太太可真够轻的,轻得都感觉不到份量。”
“唉,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之人啊,瘦得只剩皮包骨,还能重哪去?
“要说这公子就是命好,遇到了国舅夫人,你们说这国舅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想不到他夫人倒是一副热心肠。嫁了他,可惜了。”
“行了行了,别光顾着唠,注意点脚下的路。”
就这样,易子虚算是唱完了头场戏。
刚办完丧事,丫鬟竹桃便拉着他进了魏府。
按照蔡夫人事先的安排,两个下人伺候其沐浴更衣后,又给换上了一套华服。
易子虚本就玉树临风,这一捯饬,越发显得神采飞扬。
这时,竹桃来传话说,夫人请他过去奉茶,易子虚心中暗想:“怕是这好戏今夜便要开始了。”
表面上依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
“竹桃姐姐,小可乃一介布衣,能在魏府有一栖身之地,予愿足矣,怎好再老烦夫人?”
竹桃撇撇嘴:“公子别不识抬举,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夫人的法眼。若非本姑娘,公子能进魏府?”
“姑娘此话怎讲?”
“今晨本姑娘出去采买,正好看到公子为母筹钱治病,回来便对夫人宣说公子的孝义之心,夫人这才答应出手相帮的。”
“哦,如此多谢竹桃姐姐,烦请姐姐头前带路便是。”
竹桃领着易子虚来到夫人卧房,蔡蔷乍见易子虚一身华服,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越发犯起花痴来。
紧走几步来到面前,拉着他在对面坐了下来。
易子虚连忙摆手:“此处乃夫人卧房,岂能在此饮酒?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此举有违常理,还是让小可回避吧。”
蔡蔷见他连连推脱,越发激起一种征服的欲望,回转身,坐回原处道:
“别一句一个小可的,听着怪别扭,公子难道没有名字吗?”
“在下姓常,名浮生。”
“常公子,本夫人姓蔡,单字名蔷,以后只管唤我蔷儿好了。”
易子虚慌忙站起来,谦恭地言道:“常某进了魏府,您就是主,小的便是仆,岂敢有违纲常?”
蔡夫人抿着樱红的嘴唇:“本夫人就喜欢公子这般温文尔雅的样子,进了魏府,你我可就是一家人了。
别拘谨着,来,本夫人今高兴,陪我喝两杯。”
“哎呀,夫人,越发使不得了,家母初丧,常某实无有心情饮酒,告辞了。”
言罢,转身欲往外走。
丫鬟竹桃伸手拦住他道:“我说常公子,老话说得好,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还。
夫人为你施银葬母,这份恩情你不思回报,倒也罢了,如何连陪夫人喝杯水酒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怎么说夫人也是贵妃娘娘的兄弟媳妇,咋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吧。”
“哦,竹桃姐姐言之有理,常某不才,愿与夫人同饮此杯。”
话音未落,已然端起一杯水酒,一饮而尽。
蔡夫人朝竹桃努努嘴,竹桃会意,悄悄退了出来,对守在外边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吩咐道:
“你们两个听清楚了,夫人今夜偶感风寒,恕不见客,胆敢放进一个人,撕烂你们的嘴。”
两个小丫鬟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的应着,一看平日里便没少受竹桃的气。
竹桃抖完威风,站在卧房外把起风来,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着。
几杯酒下肚,蔡夫人有些醉意微醺,伸出白嫩的小手拉过易子虚:
“常公子,今夜本夫人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比仙境还要美的地方。
在那里,你可以尽情的逍遥快活,无拘无束,你可愿意?”
易子虚心下暗喜,看来这蔡夫人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表面上还是假意推脱道:
“夫人,常某吃多了酒,这酒,这酒又有点烈,怕是又要让夫人失,失望了,常某…。”
言罢,故作醉过去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
蔡夫人见状,大喜,招呼着竹桃进来,二人合力将他抬到她的卧榻上,一按机关,连人带榻,整个滑了下去。
很快,榻便停了下来,上来两个男人将子虚放到一个类似暖阁的轿子里。
这个装置很是奇特,底下竟然有一条滑道,蔡夫人又按了一下机关,整个装置飞也似地向前驶去。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装置停了下来,两个男人又将易子虚抬出来问道:“夫人,这小子如何处置?”
“把他送到‘瑞云宫’,老娘今夜也要开开荤。”
丫鬟竹桃低声问道:“夫人,您不是答应刺史大人给他也弄个雏吗?怎么您忘了?”
“这个货色很合本夫人口味,自然要留着自己消受。”
“可国舅爷说目前有求于刺史大人,您这样做,怕是颇有不妥吧。”
蔡夫人闻言,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拍在竹桃脸上:
“贱蹄子,别以为你跟国舅爷睡了几晚,便拿自己当盘菜,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滚!”
竹桃捂着被打疼的脸,朝两个男人吼道:“死愣着干什么?挺尸啊?怀不快将人抬到‘瑞云宫’去!”
两个男人受了训斥,一声也不敢言语,灰溜溜的驾着易子虚走了进去。
‘瑞云宫’是一进三间的木质阁楼,周围错落有致的摆着许多花草。
里面布置得十分华丽,采用的都是明黄的色调,颇有股皇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