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易子虚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正往回走,没想到迎面正巧碰上一名端酒的男子。
易子虚想都没想,马上拦住他问道:“这位小哥,这酒要送去哪里?”
“祥云居”,男子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问道:
“你是新来的吧,我可好心提醒你,别四处乱走,这里机关重重,走错了路,当心小命都没了。”
“机关?这里竟还有机关,当真是匪夷所思,易子虚内心暗暗吐槽道。
“多谢这位小哥提醒。不过还烦请小哥告知一下,都是哪里去不得?”
“遇到圆形图案的,绕过去即可。”
易子虚听得惊出一身冷汗,拍着胸脯直呼命大,只好小心翼翼的随处打探。
七扭八拐,发现一处假山颇有些与众不同,一时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经反复仔细琢磨才发现,假山周围地面上的图案,皆是方形的,对角各有圆的四分之一,四个方形才和成一个圆形。
易子虚顿时好奇心大增,伸出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试着踩了踩空隙的地方,待确认安全后,三蹦二跳的走进了假山中。
假山里面空间不大,也没有任何摆件与设施,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转身欲往外走,忽然发现一处凸起的石头很是特别,像是一只鹿的角。
不由得拿手扳了一下,忽然身后传来嘎吱吱的开门声,原来竟是别有洞天。
易子虚按捺住心中激动,顺着深深的台阶一直往下走,底下赫然现出一间暗室,里面罗列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件件价值连城,乃平生所未见。其中尤以一幅镶嵌在墙壁上的翡翠壁画最为珍贵。
只见壁画内容为一幅仙阙图,乃用一整块翡翠雕成。
雕者巧妙地将红、绿、黄三种翡翠色很好地利用起来,正是花红柳绿,各有千秋风韵。
中心处的一块春带彩,被匠心独运的雕成仙女之衣裙,可谓巧夺天工。
他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却不料吱扭一声,那块翡翠居然慢慢向两边滑去,露出了暗格里的一个木盒子。
不由得心里暗想道:“这藏得还真是隐蔽。”
遂顺手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原是一本账册。
里面记录着这里罗列的珠宝、每次来的都是什么人、一共有多少娈童及魏府与各大官显贵往来的走礼金额。
易子虚看到此处,不由得心惊肉跳,想不到魏国舅竟然这样丧尽天良。
竟为了一己私欲,建了这么一处淫乐之所,来巴结引诱对其有利之人。
这时,忽听上面传来嘈杂声,好像在搜寻什么人,仔细听听,可不正是自己。
心下便知老龙那边可能出了纰漏,急忙将账册揣到怀里,腾腾几步来到了假山口。
原来蔡蔷给幻身的易子虚服下‘催情散’后,二人尽情云雨一番,遂抱着他沉沉睡去了。
守在外面的竹桃见时辰不早了,过来接她回府。不料一挑幔帐,却见蔡蔷搂着一只似人非人的怪物睡得正香。
吓得妈呀一声,大喊妖怪。
蔡蔷被喊声惊醒,刚要责骂几句,一眼看见身边的怪物,也吓得魂不附体。
始知适才陪她同床共枕的并不是什么常公子,而是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顿时羞愤交加,抬手拔下头上的金钗向怪物的哽嗓咽喉刺去。
谁知那怪物反应极其敏捷,一翻身,嗖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蔡蔷怒火中烧,恶从胆边升,为避免丑事传扬出去,干脆一不醉二不休,嚯的从床上站起来,
一把薅过竹桃的衣领,对着她的心脏狠狠刺去,竹桃猝不及防,挣扎了几下,
可哪里挣脱得了一个几近疯狂的女人,没蹬几下腿,便一命呜呼了。
蔡蔷泄了愤,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回想起常公子的种种举动,始觉上当。
凭着经验,料想所谓的常公子此时必在四处查探。
想到此处,一摇窗幔上的铃铛,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躬身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们这里混进了奸细,便是我带回来的常公子,集中所有人悄悄各处寻找,万勿惊动这里的贵客。
找到之后,立刻送到这来,看老娘不活剐了他。”
“是,夫人。”
再说易子虚把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又听,感觉安全后,走了出来。
谁知刚一探头,便被一个人捂住嘴:“别嚷嚷,是我,你刚才问路的那个,随我来。”
易子虚乖乖的随着他来到一间客房,男子掩上门,回身问道:
“你不要命了?这里根本逃不出去,能逃我们早逃了。
他们早晚得寻到这里,被他们抓回去,你可就惨了。”
易子虚没有接言,反问道:“你这有纸笔吗?”
“有倒是有,不过你人都出不去,还传递什么消息?”
言罢,回转身,取来纸和笔递与他。
易子虚拿起笔,唰唰点点将这里的情况大致写了一下,从头上拔下木簪,穿在纸上,放在胸前。
男子看到他奇异的举动,大为不解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如何到这来了?”
“我叫陆琪,人们都喜欢叫我阿琪。我家就住在县里,和爹娘以种地卖菜为生。
在县里开了间蔬菜铺,魏府的竹桃总来这里订菜,一来二去的,便熟识了。
一日我去府里送菜,竹桃说夫人要亲自打赏我,我想都没想,就跟着去了,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想必你也是这样被诳到这来的吧?”
“嗯,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对了,魏夫人将你们诳到这来干什么?”
说到这,阿琪顿时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爷太太们玩乐。”
“阿琪,情况我都了解了。谢谢你救了我,可我不想连累你。”
“啥谢不谢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让他们逮着也是死,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起码路上有个作伴的。”
“阿琪,别悲观,我肯定能将你们都带出去。你快离开这,别让他们起疑,等他们搜到我再说。”
阿琪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易子虚,扭头走了。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道:
“我大概猜出你肯定是衙门里的人,但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们的人就是进来了也出不去。”
“那是为何?”
“这宫殿建在灵隐山的地底下,四周布满了硫磺,只要一按开关,玉石俱焚。”
“机关在哪?”
“在魏夫人的房里,具体位置不清楚。不和你说了,我真得走了,但愿你别那么早被他们抓到。”
易子虚看着阿琪走远了,抬手拍了拍胸前的龙鳞,黄龙神王马上出现在面前:
“小子,信,老龙已经送到石县尉手里了,还有何事需要帮助?”
“龙爷爷,我在密室里发现了这个,你收好,万一我落到他们手里,也好有个证据。”
言罢,拿出账册递了过去。
“小子,有我老龙在,还能让你落到他们手里?就为这事召唤我?”
“我还打探道这里布满了硫磺,机关在魏夫人房里。”
“明白,小事一桩,小子,你就擎好吧。”
话音未落,老龙已消失不见。
再说石勇接到易子虚的密信,立刻安排手下得力干将宋哲率领差役赶往魏府。自己则骑马飞奔,前往吴州调派兵马。
宋哲带着百十号差役来到魏府门外,一挥手,将魏府围了起来。
魏府的门子见此情景,急急忙忙进去通报,未等魏国舅出来,宋哲已经大踏步走到他面前。
魏宁指着宋哲的鼻子问:“你小子是不活腻歪了?竟敢兵围国舅府?莫非想造反不成?”
“魏国舅,下官奉命前来魏府捉拿嫌犯,还请您深明大义,放小的进去。胆敢阻拦公差办案,可别怪小的不客气。”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与本国舅讲话,叫你们易大人过来。”
“易大人?这就是易大人签发的搜捕公文,国舅爷不会不识字吧。”
“那你总得告诉本国舅为何要搜查魏府,讲得明白,自然放你进去。
讲不明白嘛,我魏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据查证,魏府牵连一起人口失踪案,人此刻便在魏府。”
此话一出,魏宁立马觉得出事了,怪不得一整天看不到夫人蔡氏。
不对呀,竹桃这丫头片子也该露露头啊,难道是‘凌霄城’那里…?
想到这,魏宁对身边的师爷耳语了几句,师爷不住地点头,转身走了。
功夫不大,魏府的家丁、仆役、门客、打手全都出来了,每个人手里皆抄着家伙,冲到大门外,与差役对峙起来。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
这时,一个差役匆匆跑来道:“禀宋头儿,魏府逃出一人,杀了两名差役跑了。”
“别理他,八成是给高刺史送信去了,宋哲淡定地回道。
石县尉走的时候告诫过,只要我们守到他回来,就算成功,到时候自有账算。
告诉兄弟们,把眼睛睁大了,再跑出一个,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魏宁见宋哲只围不攻,也不知是何用意,对峙了一会,发觉无趣,摇着沉香木扇子回去了。
管家凑上问:“国舅爷,这姓宋的究竟唱的是哪出戏?”
“本国舅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搬救兵了,一切等高刺史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