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别吓到小孩子。”
时染看着蒋颜火急火燎的样子，出声提醒。
“要不然还是我抱着吧。”
蒋颜一手抱孩子，一手拍开她：“放心，我很有经验的。”
“瑶瑶别怕，姨姨是好人！”
时染：“……”
“还是我抱着吧。”
时染还是把瑶瑶接了过来：“别怕。”
她温柔拍了拍小女孩后背，轻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瑶瑶实在是乖的有些过分，她看看时染的眼睛，然后伸手抱住她的脖子，不哭不闹。
时染很是心疼，怕颠簸到她，不自觉放慢了些脚步。
蒋颜侧眸看了一下，倒是也没催促。
打趣开口：“其实你们还有点像，尤其是眼睛，要不然你直接认她当女儿得了。”
她随口一说，时染眸光却顿了一下。
这孩子父母双亡，收养的话，也未必不行。
她还没思考明白，这边已经到了明霏病房。
陈钦正扶着明霏下床，却因为腿脚不便，一时没有站稳，陆远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
“小心。”他嗓音带着几分关心。
蒋颜用胳膊碰了下时染，示意她说话。
房内的人也注意到他们，陆远舟等明霏站稳，走到门旁。
想要从她怀里接过瑶瑶，小姑娘却躲了一下，抱着时染的胳膊又紧了紧。
时染腾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小姑娘安安静静趴在她肩头，但到底是孩子，情绪很容易被感知。
她在不安。
时染不知道，三岁的小孩子懂不懂生死，但瑶瑶好像懂。
陆远舟看着她有些悲情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明天我们先回北江，陈钦在这边再陪明小姐几日，等伤势稳定了，他们再回去。”
时染看向明霏，头上绑着绷带，腿上和胳膊上都打着石膏，伤势肉眼可见的严重。
她张张嘴，片刻才说出感谢的话：“明小姐，多谢你。”
明霏感觉她怪怪的，眼神奇怪，语气也奇怪。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冷淡疏离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时染本就不喜欢自己，再加上明家最近……
最终她也只是点了下头：“不用客气。”
他们也没在这儿多待，陆远舟带着时染离开。
明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色紧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颜感觉他们有话要说，正准备离开，一抬头看见匆匆赶来的周文川。
男人风尘仆仆，向来衣着得体的人，难得看起来有几分凌乱。
蒋颜转身要走，被他开口喊住：“蒋颜。”
周文川顾不上跟陆远舟打招呼，一路追着赶上去。
他抓住蒋颜的手腕：“先别着急躲我，我们聊聊。”
“周总，你来找我，不怕你小女友吃醋？”
周文川皱眉：“没有小女友。”
蒋颜哼笑一声，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时染回身看过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陆远舟把她又转回来：“他们很熟，不用担心。”
“我倒是没有担心，就是觉得有些熟悉。”时染不甚在意地笑了下。
这话陆远舟有些沉默。
不是不记得了吗？怎么还会对周文川熟悉？
想了想，他还是问了：“你还记得周文川？”
“那倒不是，就是他们这样争执，也不是争执，就是这样一个追一个躲的场景有些熟悉。”
听到这话，陆远舟眼底重新氤氲出笑意。
差点多想。
时染抱着孩子，他跟在身侧，虚虚揽着她的腰，倒真有几分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小孩子趴在肩头睡着了，陆远舟把人接过来。
原本对时染来说费力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显得轻松很多。
小小一团在他怀里，很是可爱。
时染莫名心软。
陆远舟将小姑娘放在时染病床上，两人坐在旁边。
等了片刻，时染先开了口：“瑶瑶，她父母都不在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陈钦去查过，爷爷奶奶还在，但是因为她父亲过世，加上她是个女孩，所以这几年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陆远舟语气平淡，时染却听得难受：“外婆那边呢？”
“没人了，这么些年，一直是她们母女相依为命。”
时染沉沉吐了一口气，麻绳还真是只会挑细处断。
她目光落在小女孩熟睡的脸上，稚嫩可爱，只觉得这世界对她的恶意太大。
思考片刻，时染问：“我能带她走吗？”
陆远舟轻笑，明显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
“陈钦那边已经找人问了收养手续，我们不太适合收养，但可以走点关系，带她回陆家没什么问题。”
“你想养着，倒是可以的。”
“只是染染，养孩子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带她回去，你若是担心她以后的生活和去处，有我在，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
“但你若是想带在自己身边养，你要知道一个母亲，需要承担很多责任。”
若是在从前，陆远舟倒是不会说这么多。
时染善良又有责任心，他一向清楚。
但是现在，她自己尚且记忆混乱，有些利害，还是要说明白些。
时染抿唇，自知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我考虑考虑……”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一道温和的嗓音打断：“不用考虑。”
时染疑惑抬眸，程云正站在房门处，眼睛湿润地看着她。
年过半百的人，却仍美丽优雅，一双眸子满是疼惜慈爱。
时染想，这才是母亲。
她虽然认不出程云，却觉得她熟悉可亲，定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程云在路上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时染记忆混乱的事情。
所以主动出声提醒：“染染，我是程姨。”
时染起身，主动过来抱住她，她身上的味道和怀抱，都很熟悉。
虽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的确很像是迷路的小孩，看到母亲后扑进她怀里的安心时刻。
她也是有大人撑腰的小孩，那些醒来后的未知和迷茫，在这一刻才真正被抚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程云轻声开口，像是在安慰时染，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今年对陆家来说，是多事之年。
家人平安，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这个孩子，你们想带回去，就带回去吧，你没空带，可以让她住在老宅，我养着就好。”
程云进门前正好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孩子的事情他们是商定好了，还需要等瑶瑶醒来，问一问她的意见。
陆远舟去办出院手续，程云跟出去。
走到人少的地方，她才开口：“明家的人今天去过老宅，来这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