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场券紧紧抓在在手心里,陈喵喵有些茫然的在黑暗的馆内穿行,找寻着自己的座位。演唱会已经开始,陈喵喵似乎暗中踩着了谁的脚,于是连忙开口说对不起,只是,那人似乎压根无视了这点痛楚,热情似乎全部倾注于舞台上。
汹涌的人潮伴随着如雷贯耳的呐喊声在耳边徘徊,陈喵喵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灯光和人影混合在一起的绚丽色彩。她垂下头,原本欢呼雀跃的神色,随着一天时光的流逝,慢慢的褪去。不知为何,突然地想起前日姐姐和她述说的大危机,心就这样慢慢的沉了下去,坠入很深很深的谷底。仿佛是在一瞬间,她想起他们的差距。
虽然世间万物都终有一死,然而相比起来,神仙的寿命确是长了不晓得多少亿年的光景。或许,他还等不到她成年,就已经入土,化烟化雾,等待着下一世的轮回。她是矛盾的,既想在他的余生中陪伴着,又不忍让他接受遗忘的苦痛。痛的,是活着的那个人,时间给予的选择,总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在这些无奈之间,割舍不掉的感情,永远是没有办法逃避。
找到位子坐下来,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变得乐观些,她是未来的女君,总能找到长寿的办法。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分开,仅此而已。打开相机,陈喵喵将镜头对准了舞台,视野中又唱又跳的人,平添了一份喜感。她调了调焦距和光圈,尽量不让舞台被周围的黑暗吞噬。周围有人在小声的说话,陈喵喵的注意力不觉被拉了过去。
“听说最后一个特别节目,有神秘嘉宾呢,”女生的语气充满着惊喜和兴奋。回答她的人倒是显得镇定得多:“我知道啊,不就是柳含烟和南宥谦友情加盟了吗,这叫捆绑销售,这下子,柳含烟的人气又会被带着上了一大截,不过,那也是因为我们谦谦人气高才行的通的,这个女人,真是赚大发了。”
女人听了,再次开口说:“对啊对啊,我听说柳含烟是刚出道的新人啊,那应该是真爱吧。谦谦又不图她什么,情侣档什么的,最有看头了。不晓得今天有多少人是冲着谦谦来的呢。”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霍汀的粉丝也很多的,而且,听说之前他和谦谦是大学同学,谦谦之前还做过音乐,所以才会来友情赞助一把。”
神神叨叨的样子让陈喵喵觉得好笑,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听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言论之后,她不会再单纯的相信网络上谣传的那些,各种各样新闻的版本。之前从来不晓得,有些确实看起来铁证如山的东西,也有可能是捏造出来的。表面上看到的,和本质有很大差距。猜测,最多只能算是一种不确定的筹码。她不自觉笑了笑,如今深陷其中,她才终于感受到真相和假象的差距有多大,不觉有些悲哀。
大家都没有什么大错,为何结果会那么叫人心寒呢?陈喵喵转头看了一眼满心期待的女生,鼻子有些酸了。此刻,她真的很想告诉她,你所欢喜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谎言。只是,在感受到赤裸裸的欺骗之后,失去的信心,就很难再建立起来了吧。正想着,陈喵喵突然感觉到旁边的女人似乎用手肘推了推她:“你是霍汀的粉丝吗?”
忽的被打断的思绪就像突然间断裂的琴弦一样,似乎一会子没有办法接起来.她迟疑的点了点头,象征性的答应了一声,这样她才想起,好像下午的那场演唱会,她是没有用任何遮挡工具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如果说,脸可以长得一模一样,那么发型、身材呢?总不会也一模一样吧。这么想着,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在这里被人认出来了,估计她在这么个鬼地方就不大呆的下去了吧。
她想了想,伸手捏住了鼻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产生差异比较大的区别:“我以前超喜欢霍汀的,只是最近很多年没有再听过他的歌,所以来过一把瘾。”甜腻腻的声线把她自己都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不要正听着她说话的人了。陈喵喵估计她们应该是冲着南宥谦来的,所以,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答案,所以和她说话的兴致也就一下子消失了。
“哦,这样啊,呵呵,我们是来看南宥谦的,”她礼貌的点了点头,简单的说。若不是室内昏暗,女人脸上的嫌弃表情,也一定能在她的视线里呈现出最真实的状态。陈喵喵撇嘴,眼不见为净,既然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当做和她无关吧。她微微笑了笑,转过头去看舞台上的那一抹身影。说起来,她还真是不大能理解,为什么正正常常的一个人,总要在舞台上弄得这么杀马特。
发梢上一抹的亮色粉红似乎要戳瞎了她的双眼,黑色的皮衣,哎,她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东西,都是她永远不会喜欢的东西,更何况是组合在一起。她举起相机,照了几张聚光灯下他卖力的样子。多亏了这么亮眼的灯光,不然,她真的是什么也照不出来了。
多少个让她想要睡去的劲歌热舞结束之后,预料之中的压轴节目就要登场了。陈喵喵看着平静的幕布,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到处转移的光线透着迷离的色彩,眼看着幕布有了动静,现场也从一片寂静,慢慢的变成了微微骚动。模糊不清的视觉袭来,她使劲摇摇头,混沌的景物在眼前变得更加的混乱与不堪。慢慢慢的,她发现有什么在消失,陈喵喵警觉的向四周望去。
离她远处的些许座位,只剩下残缺的影子,她心里一惊,这敛去的速度和节奏,分明是上神才能做到的,等等,她突地蹙起眉头,一股虽然很细,但是却能感觉到威慑的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她的鼻腔。很奇怪,似仙非仙,似妖非妖,似乎在哪儿见到过,她有些头疼的晃了晃脑袋,秀丽的眉峰渐渐有了淡淡的戾气。
曾母后忙着姐姐婚事时,她跟着川宁上神去四海采集百花玉露,以备宴请不时之需。在路过苍凝山时,也曾闻到过这样的味道,而且那处十分的强烈。可是据古阁中的史料记载,那是凤阳上神过去隐居之所,千百年来,仙气缭绕,久久不散,就像一座巨大的防护罩,保护着山体,凡是进山的活物,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和凡人身上的气息,都会被死死的压制住。
上神强大的肉体与魂魄,将整座山滋养的四季如春,恍如一个仙境。那是一个,历代天君都不会列入管辖区域的地方。可是既然如此,那么那种无法辨别的气息,是来自于谁呢?有丝织品滑过脸颊的触感,她兀自瞪大了眼睛,像受到惊吓般呆滞的看去。这一看,她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这这这,这不是多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吗?一样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摄人心魄的眼睛。
只是,本来的墨青色袍子,变成了藏蓝色,黑色的长发,尾上微微卷曲着,煞是好看。她不自觉开口,喃喃自语着,声音很轻:“天君?”男人听了这话,明显的愣住了,不过很快,迷茫的神色便消失殆尽了。他冷哼了一声,嘲讽的笑意既晦涩,却又锋利。陈喵喵的表情此时变得更加震惊了,这样的寒意,这样弧度和表达不屑的方式,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她不经抽了抽嘴角,艰难地开口试探:“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寻仇的?”男人挑高了眉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淡淡的说:“看起来,你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不过,你们除了有着一样的姓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共同点,姑且当你们是一个地方的,我今天不过是来瞧一瞧你的,现在,我该回去了。”
随着他的声音慢慢的消失,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男人也没有了踪迹。闹腾声在同时回到了她的身边,她深吸一口气,四下望了望,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是,刚刚那一抹诡异的气息,以及强大的气场,都已经消失了,所以,实在很难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撇撇嘴,再度扛起相机来,最后一个节目已经进入高潮,她意兴阑珊的拍了几张,放下来一张张查看。
被放大的照片,每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经意间,手指触及了屏幕中一个诡异的地方,她直觉这里有些什么。站在南宥谦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白柠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对她的男人抛媚眼,献殷勤,肯定是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她赌气般戳了戳女人那双风情的眼睛,胀胀的气体在五官四肢间游走,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们拥有完美结局的概率,是极低的,待长老们考察合格之后,她就得回青丘,继任女君。
很多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会很快被下一秒袭来的理智所浇灭。母后在慢慢的变老,姐姐远在冥界,如今能好好出一把力的就只有她,她还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