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陈喵喵趴在沙发上啃着面前切成片的樱桃番茄和沙丁鱼闷闷的想。这说起来,南宥谦刚刚看见她的态度似乎太过平静了些,虽然她是一只猫,但是毕竟她和那只变出来的黄猫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看着他那张总让她觉得过分冷静的脸,她总有抽上一巴掌的冲动。奈何她现在的猫爪子不够坚硬,就算真的养肥了胆子拍上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爪子压着碗的边缘,陈喵喵一个用力过猛,险些将满盆的食物打翻在地上。陈喵喵伸出猫爪子拍了拍心口,像是极累似的耷拉着耳朵,慢慢的想着接下来的活动。
陈喵喵感受到深深的无力,他们会养猫吗?上次来的时候,也就这一个活动,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吃东西。她将脸埋进碗里,吃了个精光。而后便跳下沙发,在房子里溜达起来。电视依然在放着节目,陈喵喵听着楼上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断袖事件,貌似,看起来不太像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回事。
陈喵喵轻手轻脚的爬上二楼,听着书房里传来的讨论声,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记得,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在同学的一本娱乐杂志上看到过南宥谦的名字,不晓得为什么,在大多数人的口中,他永远是和私生活混乱绑在一起,如今突然大红也是让人始料未及。
卧室里的香味很好闻,陈喵喵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抬起前爪踏进了书房的门。抬起爪子到处翻来翻去,除了一些正常的私人用品之外,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私生活混乱的东西。曾经在蹭法律逻辑学的课时,老师说过,一个人的行为习惯有时候就是发现证据的突破口。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他真的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家中应该存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她陈喵喵翻了那么久,甚至连一根烟都没有找到。即使有可能,是他在这些年中改掉了某些作风,可是习惯是不可能完全被改掉的。总会有那么一点蛛丝马迹存在。
从他的穿着,还有卧室的布置习惯来看,都不像是一个生活懒散的男人。
不仅衣柜里的东西井井有条,就连书都不见一个褶子。看着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人,她相信没有人会把他和放荡不羁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真的是想要了解一个人,还必须得深入。每一件衣服上都没有异味,这明显是性格非常严谨的。
虽然他曾对自己出言不逊多次,但她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绝对将工作和私生活分的明明白白。搁在床头的有一个长方形的东西,陈喵喵背着光看得不是很清晰,于是慢慢的走过去,想要凑近了仔细看看。
赭色的木头桩子上头浅浅的刻了一个什么字,她看不真切,但她晓得,这和梦里,白鸢手上拿着的那一只十分相像。不久前袭来的那一股钻心的疼痛又涌了上来,陈喵喵伸着猫爪子抱着小脑袋,翻身跌进了宽大的被褥之中。这一次,她的意识没有失去,她还很清醒。但在脑海中像唱片一样翻滚的,那些画面,这一次更加的清晰,仍旧是那个与她有着相似容颜的女子,白鸢。
“姐,你就随着姐夫出去玩一玩,横竖这里有爹娘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两天以后就是壁城姐姐和天族皇子的婚宴,你们再不抓紧时间,可就出不了青丘了。”白鸢抱着紫衣女子的胳膊,歪着头,咧嘴笑着说。
“是因为我们在,你不方便排练那个情意绵绵的歌吧。”紫衣女子兀自翻着白眼,伸出一只手来拍她的脑门。她笑着沉默了一会,神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空余的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笑笑说:“也罢,这或许,是你与帝君的最后一面了,我不吵你,明天我就和你姐夫避开,你专心排练就是。我们九九是六界第一绝色,一定能把在场的众位仙家迷倒。“她说完,深受捏了捏白鸢粉嫩的脸颊,宠溺的神色溢于言表。
白鸢将整张脸都贴过来,笑得柔和。似是毫无瑕疵。陈喵喵蹲下来盯着白鸢的表情,突然感觉到一丝深切的悲伤。随着这个表情映在她的视线之中,她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要做什么,总感觉,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眼前的世界好像是倒过来的,陈喵喵空白的意识忽然又被另一个画面填满,这一瞬间,她终于是扛不住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之前陈喵喵在梦中见过的那个男子,此刻正坐在帝位之处,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场的欢腾热闹。她一眼便看见正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的白鸢,今日的她分外妖艳,大红的衣裙,淡色的妆,恰到好处的微笑表情。令她意外的是,她身边一同走着的一位仙姑,竟然不是前日的姐姐。她看着她们走进盛会,上前请安,入座,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奇怪的是,白鸢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飘过一次目光,仿佛那位帝君,就似不存在一般。
陈喵喵靠着石柱,看着座上的男子出神,直到姗姗来迟的紫衣女子出现之时,才回过神来。她一来,便上前作揖,随即说道:“青丘白裳裳,参见帝君。我青丘多狐媚,最是能歌善舞,裳裳为着盛会贺礼也是愁了多日,近日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点子,只是不晓得帝君如何做想。”
“但说无妨,”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清冷的目光透着一丝丝不那么浓重的寒意。陈喵喵看见一直坐在位子上的白鸢突地起身,走到紫衣女子白裳裳的身边,淡淡的开口道,也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帝君及众位仙家若不嫌弃,可否容白鸢歌舞一曲,权当贺礼便是。”
男子此时抬起头来看她,流动的眼波之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但开口时,却只有短短的一记允许。身旁的众位仙家早已议论纷纷乱成一团,其中有一个高昂的声音最为突出:“早闻青丘女君于六界之中,一枝独秀,举世无双。能一睹女君起舞的容姿,是我等的荣幸,岂有不受之理。”
白鸢淡淡的笑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淡淡的红色气体慢慢地自她周遭蔓延开来,变成一只只飞舞的凤蝶。
丝竹之音渐渐响起,陈喵喵听得她一边舞动着纤细白皙的手臂,一边唱起歌来:“是谁在心里暗潮汹涌,偷偷地盼一个抱拥,人间苦载不动,几番心事无人懂,唯有这寂寞烧的红。太多的罪孽深重,遮盖了遍地哀鸿,纵使有缘来相逢,怕最后还是成空。”
好美妙的声音,好精致的歌词,陈喵喵一边听着,一边无声的赞叹。这样的女子,确实配得上这称号。一曲舞毕,白鸢向前挪了几步,欠身说道:“白鸢不才,谢众位仙家谬赞。”一句话说完,陈喵喵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样子,礼貌的微笑自进了天宫就没有变过,只有在与身边那位看着很是活泼的女子说话时,才显出稍微有一点自如的表情。
陈喵喵刚想细细的观察此时白鸢的表情,就发现眼前已是一片巨大的瀑布。自己站在巨石之间,流水在脚下滑过,荡起一层层细密的波纹。身后有女子的声音响起,陈喵喵转过头去看,白鸢那一张绝美的侧脸尽数落进她的眼中。一身青衣几乎与天地容为一色,那样怯生生却又有些淡然的神情,在一瞬间深深的征服了她。
“川宁上仙,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白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白衣,乌发如瀑的男子说。“女君客气了,但凡川某能做到的,必当尽力而为之,但说无妨。”男子侧过身子来,弯了弯唇角,对她点点头说。
“多谢上仙,那白鸢便如是说了。”她感激的一笑,摇了摇苍白的下唇,说:“上仙应该知道,古来阴阳通体之魄十分难得,我青丘狐族世代为阴,且我白鸢尤甚,而帝君他,一族则均为阳体。帝君早知若是我们结缘,生下的孩子必定举世无双,可是同时,也会成为六界争夺的对象,所以,为了天下苍生,我们不得不分隔两端,此生注定无缘。”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川宁跟在她身后,静静的听她说。
“可是,我腹中已有了孩儿,这是我与帝君唯一的孩子,我实在不愿将他拿掉。我为此特地在古阁中查找了一些资料,上面说,将这么一个非凡的孩子产下,将耗尽我几乎所有的精元,存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白鸢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忙解释道:“白鸢不是想让上仙您帮我留住性命,只是希望,您能出手帮帮帝君。”
话中的悲凉之意似是将他触动,泂泂的流水,自脚下慢慢地向前奔去。映着点点光亮的水面,此刻,美好得像是的精致的背景,将他的一头黑发衬托的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