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了车,冬瓜就在马路边等她们,照例找一个酒吧,又开始醉生梦死。无聊的人永远不会有新意,又是玩骰子,然后吹牛逼,百试百灵,毫无意义。苏易文和冬瓜相谈甚欢,彼此恭维,喝得豪爽。莫笑晗缩在角落喝酒,完全置身事外,偶尔配合一下他们回答几个他们其实并不感兴趣的问题。
每次她一个人静静地呆着的时候,别人总要觉得她孤单,而她真正孤单的时候,都不会有人看到。苏易文已经习惯了她的孤僻,反正在她看来,莫笑晗就是个神经病,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冬瓜好心地和她说过几句话,发现她心不在焉,就随她去了,毕竟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情,聪明人是不会做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和一个知情达趣的人聊聊天,比如说苏易文。
等大家都各行其是,互不干扰的时候,莫笑晗拿出手机和周盼聊天,周盼对她挺好的,像个大哥哥一样,两个人从邮件往来,转换为了微信往来。和他总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时候他都很热情地回复,自从上次从他家回来之后,两个人几乎天天都会聊天。
周盼发来一张自拍,裸露着上身,说是刚健身完,洗了个澡,还厚脸皮地问她看到他这么好的肌肉,会不会觉得饥渴。莫笑晗笑得只差没有被烟给呛死,看见冬瓜和苏易文用诡异的眼神打量她,心情好地道了个歉。苏易文凑过来看她手机,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莫笑晗骄傲地说是周盼。苏易文没安好心地看她,“哟,莫大小姐,钓了一个金龟婿啊,难怪要半夜献身,彻夜不归呀。”说完就瞅着她笑。莫笑晗一边在手机上回复周盼,“对啊对啊,太饥渴了,忍不住要喝口老酒解渴。”一边头也不抬地嘲讽苏易文,“你才是大小姐,你才钓金龟婿,我们是朋友而已,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那边冬瓜看她们笑得欢畅,就忍不住问金龟婿是谁。苏易文把那天莫笑晗留宿周盼家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很隐晦,好像真有什么似的,然后又添油加醋地把裸照说了一遍。“莫莫,博士说得对,你的心比天大。哪有这么纯情的异性朋友啊,半夜都发裸照了,摆明了是勾引啊。”冬瓜把莫笑晗的被子倒满酒,然后递给莫笑晗,自己也端起酒杯,说:“来来来,我们的莫大小姐,我忍不住要敬你一杯。”莫笑晗笑着放下手机,接过酒杯,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一口喝完,说:“你们别乱说,人家有女朋友呢。”刚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苏易文就抄起酒瓶给她满上了,把杯子塞回她手里,自己也拿起杯子过来敬她,“来,莫莫,放心喝,喝醉了我就帮你叫他过来接你,你能不能破处就看今天了。”莫笑晗刚想破口大骂,就被杯沿挡住了嘴,她无奈地喝了酒。那边冬瓜不可思议地看着莫笑晗,偷偷问苏易文,“你逗我呢,这么大人了还处女啊。”苏易文回过头来看冬瓜,暼着莫笑晗笑,说:“是呢,我们的莫大小姐,处心积虑想献身,奈何四年过去都没有成功啊。”莫笑晗咽下酒就后悔了,拎起瓶子就在苏易文头上比划,“易文,我砸死你个小畜生。早知道老子就不喝酒了,直接把酒泼你一脸。”苏易文笑着拿下她的酒瓶,像摸狗一样顺她的头发,“来,莫莫,乖,别闹啊,去去去,去和你家盼盼聊天,看他家有没有法式小面包。”本是想安抚安抚她,一个没忍住又嘴贱了。眼看着莫笑晗又要炸毛,冬瓜也过来圆场,说了好一通,两个人自罚了几杯酒,才把莫笑晗劝回去和周盼聊天。
莫笑晗的生气都是装的,她内心很认同苏易文的话。对于周盼询问的在哪喝酒置之不理,倒是自顾自问了一句:“周盼,易文问你,你家有没有法式小面包啊,她想吃面包。”发过去之后,就一个人抿着嘴偷偷地笑,还要特意抬头看苏易文和冬瓜有没有看到。
那边周盼对此一无所知,很严肃地说:“没有,不过我可以去买,带过来给你们吃。你们在哪喝酒呢?”
莫笑晗笑得更嗨了,问了地址就发了过去。
“你还真让他过来啊?”苏易文看了看她的聊天记录问她。
“对啊。怎么啦?”莫笑晗对苏易文的奇怪感到奇怪,忍不住弱弱地问,“不方便吗?那我让他别过来了。”
看着莫笑晗正要打字,冬瓜制止了她,说没事。然后看着呆萌呆萌没有反应过来的莫笑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和苏易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就明白了对方的心声。两个人心里都在说:莫莫的脑洞真的比天大。
莫笑晗装疯卖傻地玩手机,偶尔喝杯酒润润嗓子。她的脑洞怎么可能比天大,她心知肚明大家在想什么。周盼可能是真的喜欢她的,有一点点吧,但他有女朋友了。苏易文和冬瓜并不是真的认为周盼喜欢她,只是拿来开个玩笑。他们之所以会对自己邀请周盼感到好奇,也不过是觉得自己在胡闹,分不清轻重,不懂得成年人的交友相处模式。莫笑晗知道他们所有的想法,可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自己只好装疯卖傻。
成年人的交友相处模式,应该就是冬瓜和苏易文这样的,大家不要说心事,我们走走过场就好,谁也不要当真,谁也不要指望真心。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啊,年少时候还有,到了这个年纪,大家酒桌相见,我是为了听你说心事而请你喝酒吗?别闹啦。
莫笑晗要叫周盼过来,心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周盼这种不走心的喜欢,最好扼杀在摇篮里,扼杀在自己动心之前。她要把周盼叫来,她要在他面前喝醉,她要当面和他说说李浩然,她要当面看他兴趣全无,这样就可以后会无期了。
肾虚的人,喝点酒就要跑厕所。莫笑晗刚跑到厕所,就感觉到手机震动,她低声骂了一句,优哉游哉地上了厕所,洗了手,洗了脸,擦干净手,才接起第二个电话。
从洗手间出来绕了一圈,忍无可忍地找了一个服务员问了大门在哪,莫笑晗顶着服务员诡异的视线出门去接周盼。周盼穿了一件白衬衫,瞬间莫笑晗就觉得自己沦陷了,觉得他特别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然而下一秒看见他手里提着的盼盼法式小面包,这种好感全成了喜感。
周盼看着笑弯了腰的莫笑晗,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出门前照了镜子,脸上肯定没有东西,白衬衫是出门前特意换的,是她以前无意中说过的款式,裤子是牛仔裤,她天天穿牛仔裤,肯定不是裤子的问题,鞋子虽然没有擦油,但肯定是没有灰尘的,小面包是她朋友说要吃,自己特意找没打烊的商店买的。他细细思量一番,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恢复冷静,也笑着去拉她。
莫笑晗好不容易憋住笑带他进去,然而在苏易文看见面包笑出声时,忍不住又笑了,这次周盼彻底崩溃了。冬瓜好心地憋着笑,站起来拉着他坐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把笑得快断气的莫笑晗推到周盼身边坐下,自己坐在苏易文身边,拍拍她让她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两个女孩子都没有笑了,周盼把手里提的面包递给苏易文,声音温和地说:“你是苏易文吧,我经常听莫莫提起你。咯,这是你要的小面包。”苏易文之前笑得太狠,这会儿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她接过面包,说了声谢谢。然后指着面包包装袋上的盼盼对莫笑晗说:“来,莫莫,我吃面包,你吃盼盼。”
莫笑晗瞬间笑不出来了,她几乎能感受到周盼看她的灼热的视线,她在内心暗喜,还好之前喝酒的时候脸就已经红了。她故意装作没有听到苏易文的打趣,自顾自站起来拿过自己的杯子,给自己倒酒。一旁的周盼呆呆的,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脸慢慢地红了直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