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晗还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就显示有来电。电话号码这么熟悉，是李浩然打来的。
莫笑晗简直觉得这是个奇迹，李浩然居然这个点没有抱着杨希宇睡觉，居然给自己打电话。
她本来不想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接了。
“莫笑晗，杨希宇没有在你那里是吧。”李浩然一来就说了这么一句，也分不清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莫笑晗当下就了然，说没有。
李浩然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就挂了电话。
莫笑晗乐呵呵的就笑了。
后来，就没有再听到李浩然和杨希宇的消息了。
这时候，莫笑晗才发现，自己真的有痴症，她在交友上面，有太严重的毛病。
她与李浩然杨希宇认识五年，可是她真的只认识他们，至于他们的朋友，很多都认识，却从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换一句话说，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和他们的联系，她连旁听他人说起他们生活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连共同的朋友都没有一个。
杨李如此，谢迎更是如此，直到周盼、苏易文、何月华，就都是如此了。
莫笑晗笑了笑，自己一直觉得自己陷在这些感情漩涡里走不开，其实现在想想，还是走得开的，很容易走开的。
只需要自己换一个手机号码，停了QQ不用，微信也不用，就可以了。全世界那些过往的情人也好，仇人也好，都找不到自己了。
这么一想，莫笑晗就笑了，越笑越觉得伤心。
她是真的想再换号码了，因为真的累。这种累来自对杨李的牵挂，对何月华的失望，对自己的痛恨。
这些日子以来，何月华越来越少找自己了，很多时候发了微信视频请求。
然后接通了之后，说了几句，他就会说要莫笑晗拍照片给他看。
他要看她的胸，看她的下身，只要不是脸就行。
莫笑晗怎么也不愿意给他看，于是通话不了了之。
这样的把戏玩了几次之后，估计何月华自己也腻味了，他开始干脆就不找莫笑晗。
莫笑晗说不出话来，有时候想一耳光抽死何月华，有时候就想一刀砍了自己。
但是不管是怎样，都只是想想而已。
有些时候，何月华说过来的话，是这么的奇葩，让莫笑晗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羞愧还是骄傲。
他说过最让莫笑晗崩溃的一句话是这样的：“莫莫，我说真的，虽然很多次做完爱对你冷淡，但是我心里有你。我喜欢折腾你，折腾你一辈子，好么？”
莫笑晗当时差点没把手机给砸了。
用何月华的意思来说就是：他喜欢自己，但是他就是看不得自己好。
于是这么一句话来，莫笑晗就崩溃了。
于是，等后来何月华渐渐又变得冷漠了，莫笑晗不仅仅觉得习惯，更是有些如释重负。何月华要是再说这些话，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接口了。
莫笑晗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喝酒，偶尔生个病。
李浩然打来的久违的电话也好，何月华又突如其来的冷漠也好，对生活其实不造成任何影响的。
某天，莫笑晗又照常去了公司，一到办公室，发现采购的桌子是空的，人也不见了。
莫笑晗奇怪地多看了几眼，才问董事长秘书，他去哪了。
“小张啊？他被劝退啦。”董事长秘书一脸的笑，笑着说了一句，就回头去看电脑了。
莫笑晗内心安安吃惊，怎么会是小张呢？记得以前，他从来不会说小张，当面背面都是小张。但是采购一走，他就这么笑嘻嘻地说小张。
莫笑晗回想一下，这两个人平时的感情好，又看看现在董事长秘书的态度，她突然就觉得人情冷暖难测，最好还是不要参与。
没有再过多的追问，为什么采购会被劝退，还是安心地回去上班了。
采购既然走了，那么那个音响就没有人用了。于是莫笑晗就从他那边电脑上，拔下了音响，插在了自己的电脑上。
随意打开了网易云，随意点开了一个列表，随意就开始听歌。
她本来是想好好选歌的，但是当脑海中第一反应依然是五月天的时候，她就没有兴趣了。
再也不想接触五月天的歌了。
就好像五月天里有一句歌词：爱过的那些歌曲，有一天再也不听，我想你知道原因。
不想再接触那些过去了，因为那些过去一直在提醒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真的只是过去。
但是过去如影随形，就算是随意打开的一个列表，里面依然有着五月天的歌。
当突然出现那句突然好想你时，莫笑晗愣愣地看着电脑，内心突然就很悲伤。
想起李浩然前段时间打来的电话，想起李浩然说杨希宇是不是在自己这边。就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杨希宇是不是又会哭，杨希宇能和谁说呢。
正胡思乱想，总经理就进来了。他随手丢了两个柠檬在莫笑晗的桌子上，说：“咯，给你两个柠檬泡茶喝。”
莫笑晗笑嘻嘻地接了，问哪来的。
潘总神秘地笑了笑，说是小情人送的，然后就走了。
柠檬不大，莫笑晗直接就揣在兜里了，打算晚上回去跑着喝了。
五月天的一首歌终于放完了，莫笑晗不愿意再听到五月天的歌，于是就换了一个列表。
再三确认没有五月天的任何一首歌之后，才点了播放。
但是，回忆总是如影随形。
莫笑晗真听着一首歌，觉得很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歌。
一个男人唱的歌，声音沙哑，他唱：“生命有时天晴有时胶着。”
莫笑晗总觉得这么熟悉，却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歌。
但是高潮部分一响起，莫笑晗就知道这是什么歌了，她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一般，完全痴楞了。
“我们还没走过那撒哈拉沙漠，也没有在亚马逊雨林探险过，冰岛搭帐篷，黄河里游泳。都没有过，只有彼此允诺。”
莫笑晗的眼眶瞬间就模糊了。
这是苏易文唱过的歌，如果没有记错，自己还问过她这首歌是什么名字。
是在哪个深夜，哪条街道，听见身边的苏易文唱过这首歌呢。
这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叫杨宗纬。他还有一首歌叫《空白格》，苏易文曾经在哪个酒吧哽咽着唱过。
因为愧疚，而一直不去回想的苏易文，突然又占据了脑海。
想起了她对自己所有的好，想起她说的那句：比起那段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更重要嘛。
想起了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想起她痛哭地指责自己，她哭着说：谁都可以，就是你不可以啊。
莫笑晗心里好像有一千跟针在扎，细碎绵长的疼痛感，让她觉得心口梗塞，已经无法呼吸了。
她趴在桌上，突然就急促地深呼吸着，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她好像要被憋死了。
在音乐声中，苏易文好像又出现了，她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她笑着说：莫莫，莫莫。
莫笑晗无法释怀，她大声的咳嗽着哽咽着，急促地呼吸着，用手握拳捶打着胸口。
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心口依然梗塞，根本无法呼吸了。
董事长秘书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匆忙过来，帮她拍打着，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用力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许久许久，莫笑晗才终于能平复下来，好好呼吸了。
她摆摆手，朝他说了一句没事，也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又回到座位上坐着。
抽了两张纸，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倒了一杯水，满满地喝了一杯。
终于好了，终于能呼吸了。
一旦想起来了，就会越来越念念不忘，一整天都沉浸在那些回忆里。以为自己都忘记了，事实上，连细微末节都能想起来。
晚上又去酒吧喝酒，喝得微醺了，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困得睡着了，才终于敢往家走。
走在冰冷的风中，心头觉得烦闷憋屈，于是索性就脱下了外套，穿一件单薄的毛衣走在风中。
凉风扑面而来，如同冷冽的弯刀，划过脸上有刺痛感。
低着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于是就想起了苏易文。
想起曾经在无数个夜晚，与她并肩在街道散步。想起那时候，两个人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
那时候有过的快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回到家的时候，挣扎着趴到床上就想吐，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想起兜里还有两个柠檬，于是就找刀子切了几片进去。
端着滚热的杯子，颤颤巍巍地想喝水，但是水太烫，没有办法喝。
以后真的不能再喝酒了，越喝越醉，大脑却越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最想要的，依然是去死。
很想死，很想死，很想死。
从来这生活就没有一点让自己热爱的冲动，或许曾经有过，让自己想要好好活下去。
但是后来那些东西都消失了，日子一天一天重复下来，慢慢就行尸走肉。
对所有的东西都丧失了兴趣，没有把握能得到什么，于是干脆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于是，不知道这生活有什么好，于是，就想着要去死。
柠檬水终于慢慢变冷一些了。
莫笑晗趁着机会喝了一口，又酸又温暖。
眼泪唰地又掉了下来。
想起了过去，与苏易文一起去喝酒。每次自己喝醉了，她就灌自己喝她的柠檬水。
而一转眼，大家各自就散了。
回忆如影随形，如影随形，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易文，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