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入骨髓的冷漠,迅速击垮了吴侃的气势。他满心挫败地松开手,眸光却停在女人脸上久久舍不得挪开。
“以为这样,就能洗掉你的罪过?”苏慈语气冷漠又鄙夷。
吴侃眸中涌上乞怜,似受伤的困兽,卑微渴求她别太残忍。
“吴侃,如果你是因为自责,过不了心理那关,我可以替你背锅。但如果……”
“没有如果!!”吴侃打断,“我是该自责,你也一样!当年的事,你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开?别说你在袒护自己闺蜜!苏慈,你没那么仁慈!”
苏慈心里咯噔,脸上却毫无波澜。
直到吴侃凑到她眼皮底下,压低声音如鬼魅般说道:
“你是顺水推舟,借那件事报复驰舒,对吗?”
她心中一颤,默默告诉自己:不可能!和驰舒的恩怨如此隐秘,吴侃绝不可能知晓。
“我为什么要报复她?当年她那些可笑行为,我介意过吗?”
“可我介意!!”吴侃抬高音量,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我不允许自己的女神,每天被一只苍蝇添堵。明明样样不如你,偏偏什么都跟你比。班上喜欢过你的男生,哪一个没被她勾搭过?”
平静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苏慈眸中充满质疑。认为吴侃在找借口,毕竟当年他所谓的“暗恋”,早已在她心里被否定。
“情书风波”虽闹得不愉快,明显也是个契机:吴侃,当年你若真的喜欢我,事后为什么不向我告白?反而跟驰舒暧昧不清?
这是苏慈的心结,虽早已被时光冲蚀,却也曾让她屏蔽吴侃的消息。
“其实我不该介意,” 吴侃靠向座椅后背,眼神空洞的看着车顶,“就像你妈说的,高考在即,要给你扫除垃圾……”
“我妈?”苏慈惊讶。
吴侃点头:“愚人节恶作剧,你妈当天就找了我。说了什么,相信你也能猜到。说真的,我没往心里去。当年的教育体制下,我这种人本就是垃圾。”
苏慈眼中抹过心疼:“我……”
“所以,”吴侃打断,有气无力的说,“当你妈命令我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垃圾时,我一口答应了。不就是给你清扫环境吗?小事一桩,我本就没打算高考前表白。”
苏慈听得一阵落寞,母亲的行为出乎她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你找了驰舒?”她小心翼翼问道。
“我找她?”吴侃手扶额,一阵苦笑,“我只是从那天起,不再澄清跟她的绯闻。那些,她刻意捏造的绯闻。”
苏慈明白了几分,但心中对这男人的质疑仍未完全消除。
“所以呢?这构成了她的杀人动机?”
吴侃闻言一怔,随后笑出泪来:“苏慈,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苏慈不语,眼中闪过委屈。
“不过也好,你越冷漠、疏离,我就越能消除心理负担。”说完,吴侃似真的轻松不少。
他掐灭烟头,转过身来面对苏慈。一只胳膊肘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微微抵住座椅靠背。笑得邪肆又苦涩,仿佛当年放浪不羁的校霸又回来了……
“实话告诉你吧!当年听说她偷了你的准考证后,我睡了她,又甩了她!”
苏慈身体一僵,正要开口,就见吴侃话锋一转:
“呵呵,你信吗?”
明明笑得邪魅,表情却苦涩荒唐。
苏慈不想回答,挑眉道:“很重要吗?”
“重要!!”吴侃突然一声喝,伸手捏住她下颚,将她的脸猛地拉近,“说!!你信不信?!”
苏慈面上平静如斯,心里却波涛翻滚,只感天下男人都爱推卸责任!
明明是他年少轻狂犯的错,惹来感情三角债,导致妻子被谋杀。却要把罪责归到她头上?凭什么?
可尽管心中满是愤懑,她却无法反驳。半晌,违心地吐出两个字:
“不信。”
这话一出,吴侃情绪再度决堤,满含热泪,如释重负的说:
“很感谢你不信,真的,很感谢……”松开手,低头看着泪珠掉落,他抽噎道,“可萌萌,偏就信了。”
苏慈眼睛一张,急急问道:“一定是有原因的!快说,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吴侃缓缓抬头,带着无限悔恨与愧疚,道出真相:
“我找人,强了驰舒。”
轰隆一声响,窗外下起瓢泼大雨。
犹如车内苏慈的心,被闪电击得支离破碎。她嘴巴张大,一动不动,像被钉在座位上。
震惊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嘴唇颤抖得厉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对当年的事,她曾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此刻才发现,背后竟有如此残酷的真相。
“请相信,我本没想那么做。”吴侃使劲吸回眼泪,烦闷的说,“可她太过分,明明害了你一生,还到处造谣,说你所有的光环都是偷来的!考试靠泄题……”
苏慈心中猛地一痛,那隐藏多年的心魔似被唤醒。她使劲压抑,转头看向窗外。雨点如子弹般砸在车窗上,狂暴的雨幕顺着车窗玻璃肆意流淌,世界仿佛被黑暗笼罩。
“她甚至,还恬不知耻的跑来勾引我。说我是你唯一喜欢过的男生,她一定要得到……”
吴侃说完,小心翼翼看向苏慈,期待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丝肯定。
女人却仍用后脑勺对他,沉默片刻后,虚脱无力的问:
“所以呢?她得到了吗?”
吴侃一愣:“原来,你压根就没信过我?”
苏慈没回应,仍在与心魔纠缠。那句“所有光环都是偷来的”在耳边不断回响,是她一生的梦魇。
“也对,暴发户的儿子,有娘生没爹教。”吴侃重新点根烟,自嘲道,“在学校横行霸道,在家里跟老爹的情妇同一屋檐下,谁会信他不是个流氓?”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慈揉着眉心。
“那你几个意思?!”
被吼声惊得身体一颤,苏慈叹口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思绪如这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般杂乱。
“扪心自问,苏慈,你相信过我当年对你的感情吗?”吴侃眯着眼缝恨恨看着她,“如果不是为你,我会找人教训驰舒吗?害她年纪轻轻生了野种,从此讹上我……”
苏慈震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