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徵是中午十一点到的京北，姜媛提前了二十多分钟来接他，一路上，姜媛半句不离沈姜姜。
沈徵侧眸，好笑地看她：“就这么反对姜姜到老许家住？”
姜媛嗔怪，斜眼瞪他：“怎么有你这样的爹，闺女才十八，就这么着急把人往别人家送？成不成都还不知道呢！”
“欸此言差矣！”沈徵抱胸，目光直视着前方，忽然感慨，“姜姜这丫头性格不像你也不像我，但眼光是极好的，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哪样我不满足她，倒是感情的事儿，强求不来。”
姜媛皱着眉，急了眼：“噢你意思是对面许愿不喜欢咱们姜姜？你作为老父亲是在助攻你闺女？”
“别激动，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沈徵叹了一声，淡淡开口，“许愿没准也对咱们姜姜有意思，但是俩孩子还太小，别看许愿也才高二，那心智可比姜姜成熟多了，孩子嘛，总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咱们介入不得。”
姜媛不听他辩解：“那你好端端把沈姜姜撵过老许家。”
沈徵没答，两指并拢按了按太阳穴，姜媛以为他累了，便也没继续刁难他。
到了姜家老宅，下车时，沈徵拉住姜媛手臂，语气沉沉：“沈添不敢动我，但未必不动姜姜。”
姜媛一怔。
“有第一次，就怕有第二次。”
深吸了一口气，姜媛扬手，让沈徵不要再说了：“我明白，那我等下打个电话让姜姜……”
“不妥。”沈徵不同意，轻叹一声，“她那脑子，提醒了她，她能给你脑补出一部悬疑剧来。”
一阵沉默，姜媛没好气地一嗔：“也是。”
这么一来，倒是觉得让沈姜姜住进许愿家是最好不过的。
姜老太太还未出院，却又心里挂念着沈徵处理事情的进度，这次让沈徵回来就是一块儿商量决定好搬回京北的日子。
至于来了京北之后做些什么，那是第二步。
首先，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京北立足。
进了家门，姜老先生也不着急见沈徵，姜媛陪着沈徵在楼上雅阁上望风，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自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想来姜氏任职？”
沈徵抬头，摇头，又点头，最后老实交代：“其他倒还好，就是姜姜可能不会同意转学到京北。”
这么一说，姜媛恍然大悟：“差点忘了沈姜姜会舍不得七中的朋友。”
“这件事情我们最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姜姜而不是其他。”沈徵强调一句，“她跟我说了，让我帮忙劝劝老太太，争取高三毕业后再搬过来。”
“可是爸妈不可能同意。”姜媛拧眉，陷入纠结，“这样吧，我中午找姜姜谈谈，这丫头就知道跟你谈，也不懂求救一下她妈。”
沈徵失笑，点头应了声：“也好。”
沈姜姜此时正乐哉地跟穆楦他们一块儿吃饭，许愿也在，就在旁边。
因为不想被穆楦知道，怕被八卦，所以一直忍着没和他们说起要搬到许愿家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事儿。
不过看样子，许愿像是不知情，想来是许呈朗太忙忘了把这事儿告诉他。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沈姜姜接了个姜媛打来的电话，回避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在教学楼一楼旁边的梧桐树下站着。
许愿上了楼，站在长廊，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
他看她时，眼里是有光的。
像是情不自禁的，许愿抽出手机，滑动着页面点开了相机，横屏拍了几张她的照片。
他拍照技术不见得有多好，哪怕是高清摄像，也拍得模模糊糊，可能紧张，可能手抖。
毕竟，他还从未偷拍过女生，相册里更是没有除了截屏之外的任何一张照片。
“许愿。”靳琪从来没有一刻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看沈姜姜，偷拍沈姜姜，看着沈姜姜笑，她都知道，且亲眼目睹。
许愿敛眉，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靳琪走近，站在他旁边，轻声开口：“快放假了，你暑假有安排么？”
须臾，靳琪意料之中的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暑假我不回原来的地方了，就住在颐城，你有空能不能来找我玩儿？”
靳琪不发病的时候性子很淡，楚楚可怜，每次跟许愿说话都带着央求的语气，只是却得不到他的半分怜悯。
“靳琪，你若真的想和我成为朋友，就别存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说过，我不欠你什么，我也没有责任去可怜你，最后，我不喜欢你。”许愿以为自己的态度很明显，可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不说清楚，就永远都无法清楚。
靳琪脸变得煞白，发憷般地扯唇笑出声：“你居然，亲口拒绝我了。”
她抿唇，手握着栏杆，目光投向还在原地打电话的沈姜姜：“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女孩儿。”
“不过还有机会，你们没在一起。”她语气冷淡，似乎在暗暗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转头，看着许愿那充斥着冷意的眼眸：“我答应了孟浩南，不会去骚扰她，不过前提是，他得制造机会让我和你单独见面，所以他来求你的时候，你最好答应。”
“靳琪，别挑战我的底线。”他冷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似是在警告她。
“许愿——”
轻软的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沈姜姜手里握着手机，有些尴尬地看着俩人。
她轻咬着唇，想着自己刚刚的这一声算不算是救场。
她突然搞不懂，许愿不是很厉害的么，为什么她刚刚看到的场面是他被靳琪威胁了。
目光触及到沈姜姜的那刻，许愿蓦地将眼里的锐利收敛，沉了下肩，迈开步伐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走进教室。
靳琪愣在原地，扯出一抹苦涩又哗然的笑。
“许愿，你干嘛？”沈姜姜蹙眉，琢磨着自己刚刚也没惹到他吧，可是现在看样子，他像是在生气。
“说些什么，打了这么久的电话？”许愿平复了一下心情，随意地将脑袋搁在一直靠背上，痞里痞气。
沈姜姜鄙夷，这人换脸换得挺快的。
“和我妈妈，反正……就说些让人开心的事儿。”沈姜姜眉梢不禁往上扬，眼里藏着七分笑意。
她也没想到姜媛变得这么贴心，居然主动申请出战去跟姜老太太通融一下。
如果成功，那就证明她可以不用转学。
这大概是今天的第二个好消息了。
许愿睨了她一眼，嘴角多了抹淡淡的笑意。
中午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安静，有人回家，有人趴桌子小憩，沈姜姜撑着下巴，开始遐想未来。
以及回溯到上个月月底的班会课，沈姜姜一个激灵，直愣愣地看向许愿，抬手晃了晃他：“你之前说的考京大是不是认真的啊？”
许愿才闭上的眼睛，被她这么一摇强撑出一条缝，他睡意有些明显，声音低哑：“怎么？不希望我考京大还是不相信我考得了京大？”
沈姜姜噘嘴，嗔怪着他困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想了想，沈姜姜凑近他一些，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说你家人都希望你考警校么？我记得京大附近就是警校，同在大学城。”
许愿睁眼，淡淡地睨她一眼：“嗯？”
“所以我也挺支持你考警校的。”沈姜姜目光炯炯。
“嘁——”许愿笑出声，“你喜欢？”
“呃……”怎么说呢，总不能说她没出息地只想看他穿警服的样子吧。
沈姜姜含唇，讪笑：“主要是你合适。”
许愿侧眸，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笑了一声之后又闭上眼。
沈姜姜不明所以，但也不多问，总归是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反正考哪里都好，只要是在京北，总不会断了联系。
教室本来就安静，沈姜姜和许愿停止交流后，就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音。
不知道的是，角落里好像有人听见了什么，指尖掐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