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烟的心里酸溜溜的。
她把箱子盖上，“你把生活费都拿来包红包了？”
“没有，外公还给你存了嫁妆的，我都想好了，要是等我死了，也没能交给你，那就让杨志帮我转交给你。”
梁烟鼻子一酸，“我是说，你把这些钱都省下来，就住在这个破屋子里？吃不舍得吃，穿不舍得穿？”
如果这些钱，都是这么省下来的，梁烟宁愿不要。
慕老也看出了梁烟是在心疼他，赶紧解释，“我住这里习惯了，这是我跟你外婆当时买的第一套房子，这房子不住，是要坏的。”
“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了，但这里都是我跟你外婆的回忆啊，还有你妈小时候，也是在这长大的，你看那墙上，还量了她的身高呢。”
老人指了指书柜旁的那面墙。
墙上的确画了很多痕迹，记录着梁烟母亲的成长。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过的很开心，虽然日子是简单点，但我也不差钱，每个月都有两三万的退休金，我都花不完。”
梁烟心里还是很难受，她看向那书柜，意外的发现都是她母亲的奖杯。
她上前，仔细一看，有一半以上，都是关于射击的。
慕老也走了过去，站在梁烟身边，“你妈小时候也很有天赋，大家都对她寄予厚望。”
“哎，是我耽误了她。”
“要不是我太忙着工作，不顾着家里，你外婆也不会死在家里那么久都没人发现，你妈也不会在跟我吵架的时候，把手伤了，再也碰不了射击。”
“是我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她怨我，怪我，甚至不再跟我来往，我都不会怪她，只是这老天没眼啊，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可它呢，却夺走了我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
老人说到这，眼眶又红了。
他从书柜上取下一张照片，那是梁烟母亲的一家三口照。
照片上的三口之家，很幸福。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我做的这份职业，而是我的孩子，她也有这样的天赋，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
“可你妈不理解，她以为我眼里只有成绩，只有冠军，所以她总跟我作对。”
老人叹气，“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也想通了，天赋不天赋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家人。”
“所以，这次你也不用为了替我出头，就做你不想做的事，外公无所谓的，大不了就是被那些老头老太婆再笑话几天。”
梁烟瞥他，“那你还吹牛，说我要参赛。”
老人又笑起来，“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让我吹吹牛啊，再说了，那个老沈，太气人了，天天炫耀他孙子，我就看不惯他。”
“丫头，你自己开心就好了，其他的，外公都不在意。”老人说着，拍了拍梁烟的肩膀。
梁烟哽咽，有好几次都差点落泪。
她尽量压着情绪，又跟老人聊了些往事。
晚上，梁烟和霍正廷陪着老人吃了饭才打算走的。
可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外头狂风/暴雨的，下了半小时都不停。
外公看了眼外头的雨势，便要留他们过夜。
“这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下来，上高架桥的那段路肯定也已经积水了，你们这个时候回去，走到一半，也是走不了的。”
“我看啊，就在这将就一晚，就当是陪陪我这老人。”慕老说着，期待的看着两人。
梁烟有点犹豫。
这小屋子，就两间卧室。
留下来的话，她岂不是要跟他住一起？
梁烟觉得不妥，可她刚要拒绝，霍正廷却道，“也好。”
梁烟：……
外公就像是和霍正廷通了气的，赶紧笑着说，“我去给你们把屋子收拾出来。”
老人很高兴！
他进了小屋，搬出了新床单，“这床啊，床单都是新的，不用担心睡不惯。”
梁烟看他一下又来了精神，也不好再拒绝，便只得上前去，“外公，我们自己收拾吧。”
霍正廷：“是，你不用管了，早点休息。”
“那也好，你们就简单的收拾一下，早点睡，明早我给你们买了早餐，吃了早点再回市里。”老人笑着，便离开了屋子，还带上门。
小屋，也就十平方。
那张床虽然是新的，可只有一米五。
这一米五的床，对于他们两个大高个来说，是有点拥挤的。
更令人尴尬的是，外公给拿出来的床单，还是大红色的。
这整的就跟新婚一样。
虽说上次在医院，他们也睡在一起过。
可那次，梁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大家都是清醒状态，属实有点尴尬。
梁烟的耳根都开始发热，“那个，咱们一会怎么睡？”
霍正廷看她紧张，故意往床上一坐，“你想怎么睡我都行。”
他黑眸沉沉，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男人的笑容里有着难得一见的纨绔邪气。
梁烟的脸上一热，急眼，“我什么时候说要睡你了。”
男人弯唇，“我说的是，你想怎么睡，我都配合。”
梁烟：……
说话就不能有个分段啊！
她尴尬，某人却笑意盈盈的，让梁烟觉得他刚才就是故意逗她的。
果然，某人见她久久说不出话，笑了起来，“不逗你了，你睡床，我坐着，你放心，在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会逼你。”
梁烟点点头，也没察觉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便赶紧去把床铺好，睡了上去。
她侧身背对着他，闭着眼让自己赶紧睡，可越是这样，越睡不着。
梁烟躺了一会，半边身子都有点麻了。
她想着他可能睡着了，便转过身来。
却发现男人一手撑着头，半倚在凳子上。
他本是要睡着了，但见她转过身，那双好看的眸子，半醒半眯的看向她，带着几分迷/离感，直直看着她。
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不移他瞬。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好像有着能让人深陷的漩涡，会把她吸进去。
梁烟的心跳突然有点乱。
哪怕是他们此时，隔着一定的距离。
可梁烟还是觉得，他的目光很灼热。
她赶紧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梁烟实在是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
她的心，也静不下来。
“睡不着？”
男人也被她吵醒，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