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婆目光复杂地看着静音，这丫头……
真是心善的很。
她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也尝遍了人间冷暖，什么苦啊痛啊的没吃过，年轻时还被自己的亲人卖去了青楼。
她为了逃命，从几层高的楼里跳下来，摔断了腿，这才逃离了魔窟。
辗转了这些时日，如今的主子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心善，令她那一颗冰冷的心，也融化了。
“哎！”
陈婆婆笑着应下，转身时揉了揉眼。
还是风太大，风沙糊了眼，竟有些看不清来时的路了。
……
另一边，雍王府中。
顾殷拿着手中的密令，面沉如水。
“王爷，都已经三更天了，怎么还不睡？”
柳若芙裹着外套走出了房间，惊讶地看着顾殷问。
“夫人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天冷，快回去休养着吧。”
顾殷连忙催促道，柳若芙轻笑着摇头，那副温柔模样，竟是让人能忽视了她脸上的伤疤。
“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
柳若芙微微颔首，避开了顾殷伸来的手臂。
顾殷动作一顿，随后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跟柳若芙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寝殿内。
“王爷在看什么？”
柳若芙刚刚就注意到了，顾殷手中拿着一张纸，见他没有收起来的意思，也就主动问了。
“宫里来的密令。”
顾殷将东西递给了柳若芙，后者看过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皇后娘娘急召王爷回宫，与王老将军的儿子一起去镇压匈奴？”
“嗯。”
顾殷漫不经心地点头，此事的确是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偏偏他还推拒不得。
此时此刻，他真有些进退两难了。
“那王爷以为如何？皇后娘娘的命令，我们也不能随意拒绝。只是这路途遥远，且危机重重，妾身真有些放心不下。”
柳若芙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为国征战，本就是应尽的责任。哪怕是我，也无从推拒。”
顾殷淡淡地说，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
柳若芙高看了他一眼，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论起英勇，她心爱之人不知道超出了顾殷多少倍！
每每想到这件事，她便觉得心中痛如刀绞，也就再也对顾殷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行，既然王爷要去，我便为你准备好出行所需要的东西好了。”
柳若芙轻描淡写地说，语气平淡，古井无波。
“那就劳烦夫人了。”
顾殷笑道，柳若芙轻轻摇头，“这是妾身该做的。天色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吧。”
柳若芙转身离开了，顾殷沉默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然后才差人把巫医给叫了过来。
“荒谬！”
巫医气的原地踱步，脸色铁青，“莫非是京城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的命了不成？不然为什么要让你去干这么危险的差事！”
“我倒是觉得，他们未必想要让我送死，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压榨我的利用价值，以及让我犯些大错，从而让皇帝对我离心。”
“如果我能缺胳膊少腿地回来，就更加满足他们的心意了。左右我不过是个牺牲品，就算回来了，也没什么活路。”
顾殷倒是看的明白，巫医心里也心知肚明，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难以接受！
他已经在思索，应该怎么才能让顾殷拒绝去镇压匈奴，可是他怎么想，都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王爷，你打算怎么办？”巫医抬头问道，他必须要跟顾殷商量一下对策，再做定夺。
“你以为呢？我还有退路吗？”顾殷嗤笑一声，“从我被赶到这里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我的存在，会成为无数人的拦路虎，和绊脚石。”
巫医拧着眉头，到了嘴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化为了一声叹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接着来该怎么办吧。我会给你配置一些药，你贴身随带，以防万一。”
巫医正色警告道，这是他唯一能帮顾殷所做的一些事了。
顾殷微微颔首，随后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别苦着一张脸了，以我的功夫，去镇压匈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肯定会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归来的。”
“我离开后，这雍王府还需要你来照看。”
巫医垮着一张脸，“哪里需要我操心，你这王府之中不是已经有王妃了么？真不知道你为何要留着这个毒妇，她摆明了就是！”
“我知道，住口。”
顾殷低声警告道，巫医张张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一张脸几乎气的扭曲起来了。
“放宽心，我知道京城那里始终对我放心不下，所以才执意留下个眼线盯着我。我如果不留着她的话，指不定后面还会有多少阴沟里的眼线过来盯着我。”
“与其多几只阴沟里的老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胡来，倒不如放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不仅更好盯着，也更好掌控。”
巫医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便赞同地点点头，“王爷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反正你心里也都有数。”
“嗯。不过这密令上面写的，要求我必须明日抵达京城……呵呵，许是深知我身体不好，还想要刻意为难呢。”
巫医提到这件事就火大，“王爷，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在京城的布置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急，最起码要先等到京城稳定一下再说。匈奴进犯，朝野震荡，不处理好此事，只怕父皇也难以安生。”
顾殷说道，巫医闻言，也微微点头，“那行吧，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懒得操心！不过你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整天被人追在身后催，你也不急的么？”
“这种事有什么好急的，生下孩子取代我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的人恐怕比我更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顾殷转身回了房中，巫医自嘲一笑。
果然年纪大了啊，都不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