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气氛尴尬。
谁能看不出太子妃突然变了了脸色,与陆烟儿针锋相对了?
但陆家乃是财神爷,没人敢惹。
还是赵妘儿挖空脑子,又是提起了叶宸汐,“你们听说没?梓公主可能要许给朱昭,就是朱洪山朱尚书的儿子了。而且那朱昭曾向叶宸汐提过亲事,也是被拒绝了。”
聂子玉对此事还真未听说,顿时脸色一顿,“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议亲呢?”
宫中和朝中都在忙碌太后大丧。
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提喜事?
“真的,是我父亲说的,还说朱尚书站稳了尚书的位置,没被叶家夺了去,彻底与叶家翻脸了。”赵妘儿说得云山雾罩,稀里糊涂,但聂子玉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叶家与朱家崩了?
叶家之所以能有今日不可撼动的地位,朱家其实也帮了不少忙。
若不是朱洪山这个副手一直十分给力,叶淳善也不可能在前方杀得片甲不留,毫无败绩了。
诸位女眷们面面相觑,似都从这件事中品味到继续不对劲儿。
“这叶宸汐还真是……好人都不要,偏偏就要了一个被免职的。”
聂子玉随意的嘲讽一句,便转移话题,只想着如何在这其中插一手,让叶宸汐彻底的无法翻身了。
此时朱昭也在与叶宸阑喝酒。
他喝得烂醉如泥,好似没了骨头的软骨虾,泪流满面的哭着道,“我是真的不想娶梓公主,我不想当驸马啊!”
他原本就在京卫所做得好好的,被殷慕衍提拔得很有成就感。
可谁知父亲见了一次殷慕云,太子便提议给梓公主选婿,而且就这么选中了她。
这成亲自然要在一年之后。
礼部也可以慢慢的在这一年之中办仪程。
可梓公主是谁?那是叶宸汐的表妹。
他朱昭居然要娶一个爱慕多年的姑娘表妹?一下子成了叶宸汐的表妹夫?
这种窝心的感觉,甭提有多难过。
“就算我与宸汐不能恩爱一生,我也不想天天喊她表姐啊?可我怎么拒绝?父亲说,我若不答应这门亲事,就把我逐出家门了!”
他喝得舌头打转,说话也没了章法。
叶宸阑也不知说什么,只能一杯一杯的给他填满酒,希望快些把朱昭灌醉,别让他再丢人现眼了。
可朱昭心魔未散,哪怕喝得眼睛都已经睁不开却仍旧絮叨不断。
“反正你与汐儿也不可能在一起,做驸马不也挺好吗?往后见了我的面儿,就喊我一声表哥。”叶宸阑想想,倒是幸灾乐祸,“而且阿梓虽然没什么脑子,也有点儿缺心眼儿,但长相还是说得过去的……”
“我呸!”
朱昭朝他啐了一口,“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叶宸阑,别以为我看不透你,你这会儿不耐烦被我缠着,就是心里记恨我父亲了。”
朱昭与他从小玩到大,叶宸阑一个表情,他都能猜得出是为什么。
叶宸阑并未否认,“我只是意外,谁能想到殷慕衍倒了,第一个倒戈太子的人是你们家。”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懂,可父亲根本不给我解释,只说这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朱家。”朱昭喃喃道。
叶宸阑也不知说什么,只能继续给他倒酒。
朱昭终于扛不住,喝完这一大碗,“咣当”一声就倒下了。
叶宸阑把他从地上拎起,直接撇给了叶东,“把他送回朱家吧,旁的话什么都不用说。”
叶东应了一声,直接把朱昭扛起。
叶宸阑却并没有离开,坐在桌案之前,自顾自把剩下的烈酒全喝了。
“行了,别喝了,真的喝得人事不省,谁把二爷送回去?”九娘子从后面出来,这是她的一家小酒馆。
这酒馆开得偏僻,收集情报所用。没想到叶宸阑今天找到了这里来。
九娘子都十分怀疑,她在叶宸阑面前还有没有什么秘密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而我却是想醉醉不得。”叶宸阑汩汩灌了一大碗,抹了下酒渍,“朱家这一手,的确够狠,我都不知回到家中如何与父亲交代了。”
那朱洪山明明与父亲是生死之交,谁知就这么完了?
几十年的兄弟情,甚至高于血肉之情。
叶宸阑能够想到,父亲知晓此事就像又断了左臂,更像是被剜了心。
“那可是经历了万千生死、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岂能禁不住你这几句话?你也太小瞧你的父亲了。”九娘子也没客气,直接落座在他对面了。
“朱家之所以背靠太子,不是信不过父亲,而是信不过我。”叶宸阑对此格外清晰,“他是觉得我靠不住,也觉得大哥靠不住。”
兄弟二人若不能顶住叶家的荣誉,朱洪山怎会把朱家继续与叶家捆绑?
这件事如若剖析,那自是血淋淋的痛。
九娘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落败的叶宸阑,“也不见得是坏事,现在分道扬镳,总好过关键之时给你一刀。”
她嘴上说着,还不忘挂了笑。
叶宸阑哭笑不得,“你说的也对。”
朱家现在就表明态度,也算仁至义尽,是个爷们儿。
“回了。”叶宸阑拿起横在桌上的长剑,转身出门。
他走得格外潇洒,毫无拖泥带水。
九娘子却去摸了摸他坐过的温度,“这个家伙……还真是个能把人心折磨死的妖精啊。”
叶宸阑回到家中时,叶宸汐也刚被殷慕衍给送回来。
三个人在门口碰上,对视了几眼。
“去书房吧,免得让我说上好几遍。”叶宸阑最讨厌重复,好似一个碎嘴子。
叶宸汐讶异,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叶淳善此时正在书房,不等叶宸阑开口,他就已经先知道朱家的意思了。
看到这三人进来,叶淳善努力的扬了扬嘴角。
“甭说了,我都知道了。”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信,“朱昭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与梓公主真的订亲成了驸马爷,咱们家也要送上一份大礼,就按照亲侄养子的份例办,谁都不许说朱家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