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娴贵妃不喜欢叶宸汐，也不会把她拒之门外，毕竟陛下看重叶家，她绝不会拆这个台。
秀姑姑笑了笑，吩咐宫女去把叶宸汐给请进来。
叶宸汐进了殿，先是拿了扫帚掸了掸身上灰土，随后才上前给娴贵妃请安。
“……贵妃娘娘万安，多日不见，娘娘瞧着面色不错，也丰腴了些。”
上一次见面，也不欢而散。
娴贵妃却根本不想理她，径自润了润笔上的墨汁，准备继续抄经了。
秀姑姑埋怨地瞟了一眼，只能热忱的上前招待叶宸汐坐一旁，“今儿怎么突然来了？宫里之前也没说。”
“突然召我跟随殿下祭拜太后，也只能来了，不然大舅父那边不好交待……殿下被紧急召去了御书房，让我来贵妃娘娘这里陪一陪。”
叶宸汐直接说了，哪怕娴贵妃不理，她也要把话说到。
娴贵妃的笔尖一顿，显然对她这话入了心，“怎么突然召去御书房？发生了何事？”
叶宸汐转了身子，看她道：“内阁的大臣们都去了，可能与我大哥的职务调动有关，但这也只是我猜的。”
殷慕衍极少与娴贵妃交流朝堂之事，很多蛛丝马迹都是她自行捕捉。
叶宸汐如此直白，娴贵妃倒是端详半晌，“你一个姑娘家，往后这种事莫要胡乱猜测，有空学一学规矩，免得嫁了人被说性子跳脱。”
这话训得有些狠。
但叶宸汐也未往心中去，“贵妃娘娘说的是，我一定铭记在心。”
娴贵妃也不再说话，又是继续抄经。
叶宸汐索性闲着无聊，就去把她抄好的经文晾晒一番，干了墨的好生抚平，稍后都要拿去给太后烧了的。
娴贵妃终于写得提不起笔。
宫女们忙到她的身后去帮着捏肩。
“还剩多少篇？不如奴婢帮着娘娘写？”秀姑姑看娴贵妃的手都肿了，满是心疼。
也是娘娘不许和陛下说，否则皇后绝不敢这么苛待。
叶宸汐瞟到娴贵妃的手，肿成猪爪似的，“拿热水烫一烫能舒服些。”
她打发翠喜去准备。
随后又指点宫女摁了几个穴位，“之前父亲的断臂也肿痛，栾大夫教了这几个位置，好歹能止住疼。”
宫女按照叶宸汐说的做。
娴贵妃酸得咬牙切齿，不过很快手臂的僵硬就松懈了。
“说什么来陪本宫，看到那经文就不说帮帮忙？”
皇后罚她抄百篇，如今还差了不知多少。
“秀姑姑的字都蒙骗不了，我的字似狗爬似的，还不一眼就被识破？”叶宸汐抿了下唇，“不过我替娘娘抄，也算帮亲，皇后也挑不出毛病的吧？”
她已经与殷慕衍订了亲，看不过贵妃被罚，替她抄经也说得过去。
娴贵妃眼神幽幽，“那你倒是写？”
叶宸汐也没多废话，洗了洗手便去提笔，不过她可没有一笔一划。
她自己龙飞凤舞，写得甚是随意。
娴贵妃本想阻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曾经她的母亲也是这般行字，如今又看到眼里，难免勾起过往的回忆了。
翠喜已经弄好热水，娴贵妃烫了烫手，也比刚刚舒服了些。
叶宸汐大笔一挥，一张已经抄完，“皇后娘娘可没说必须要簪花小楷……”钻空子的事儿，她一直行。
娴贵妃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倒是不像你母亲，她向来最厌恶投机取巧的事。”
“那怕是被我大舅父给教坏了，古板。”叶宸汐对母亲并没有太多印象，“但能冒着家里反对嫁我父亲，骨子里是有几分叛逆的。”
“她啊……”娴贵妃长长一叹，“她若在世，叶家也不会弄成今日的样子。”
“她若在世，您也不会阻拦衍哥儿与我的亲事了。”叶宸汐直截了当。
娴贵妃诱人的凤眸瞟了她，随后让身边的宫女们下去。
“你明知危险，却还一意孤行，实在有些自不量力。”
她起身坐去榻上，秀姑姑上前倒了茶，“本宫阻挠不得你二人的亲事，也只能认下。可你觉得能如愿以偿的嫁了么？”
好比这一次太后过世，就让他二人的亲事要一年后。
一年后，谁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只要太子是殷慕云，定会麻烦不断。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看看老天是否眷顾我和衍哥儿了。”叶宸汐也只能这么回答。
娴贵妃抿嘴微笑，半晌才道，“其实你们二人订了亲，算是把衍哥儿坑了。军权站了他这边，即便叶家心向陛下，衍哥儿也为陛下尽心，还是会被人污蔑他野心勃勃，你们家也会遭到嫌隙的。”
这话倒是没有错。
叶宸汐反驳不得，“要怪只能怪衍哥儿能力太优秀，遭人妒忌，笨得像我表哥那般，也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了。”
娴贵妃面色复杂，却又禁不住笑。
秀姑姑“咯咯”的笑出了声，也连忙咳嗽着给压下去。
“隔墙有耳，也不怕被五皇子听见。”
那殷慕帛自从宁嫔过世后，十分低调。只等着熬过母亲一年孝期便与陆烟儿成亲，可眨眼太后又没了……
“听见就听见，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叶宸汐许久没见到殷慕帛，更没见了梓公主，可她对这二人也没什么亲近的心，不知也便不知了。
娴贵妃仔细思忖，对那二位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宁嫔的死……真的与本宫无关。”娴贵妃又想到“蛊毒”二字，“本宫生衍哥儿之时，的确见过蛊师，但却因为法子太吓人，把人清退了。”
这话算是个解释。
也不知是解释内心的纠结，还是为了叶宸汐。
叶宸汐对此并无挂碍，“衍哥儿真的无心去争什么位置，我父亲和哥哥们也并无野心帮他去争。”
“若您依旧禁锢在那二字的传闻之上，定会心中疲累，何必如此自虐呢？”
之所以有殷慕衍是娴贵妃服蛊毒诞下的皇子，将来会争夺皇位，所以太后、皇后和殷慕云才如此针对，恨不能把殷慕衍弄死。
娴贵妃听了这话，眼圈突然有些湿润，“本宫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