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衍本就长得凶煞寒冰，如今更是杀意凛凛，显然陆烟儿的纠缠让他很不喜。
“只是来与诸位见一面，呆不了太久。”
他无视了主位的位置，直接坐在叶宸汐旁边的椅子上。
叶宸汐：“……”
怎么心里有点抖？
“洛亲王终于肯离开京卫所大牢了？就不怕被趁人之危？”
叶淳善板着脸色，显然对殷慕衍并不欢迎。
“叶尚书不是着急淮北边境军的军饷么？本王只能尽心尽力。”殷慕衍毫无表情道。
叶宸尧点了点头，“刚在路上，殿下与我商议了几套征战方案，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推演，再选出最优的三套。”
“所以，殿下要动？怎么动？”叶淳善颇有意外。
若一直与太后对峙，事情只能拖下去。但叶宸尧说了“一个月”，显然是殷慕衍有主意了。
殷慕衍也没瞒着，“先发配女眷，让她们奔赴流放之地，牢里只放死刑犯。”
果然说完这话，就连在大理寺任职的殷慕生也抖了三抖。
二哥是不打算理睬太后怎么选，更直接无视父皇的赦免，要直接判罚砍人了！
叶淳善哀叹一声，“发配之前劳烦告知一声，亲眷一场，送一些贴身的银两和食物，不会违背规矩的。”
他还是惦念唯一的姐姐的。
殷慕衍并未拒绝，率先拿起了筷子。
一旦动筷，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些许。
殷慕衍简单吃了几口，外面便有京卫来报……
他立即出门一趟又折回来，直接看向叶宸汐，“你出来一下，本王有话和你说。”
瞬间屋内冷场，所有人都看着叶宸汐。
叶宸汐顿时手颤发麻，“殿下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怎么突然就找上了她？还是当着父亲和哥哥的面？
“你能。”殷慕衍不容拒绝，更把那父子二人凶煞的眼神无视了。
叶宸汐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悄咪咪的跟随殷慕衍到了知味楼下的马车中。
密闭的空间，还是二人初次离得这么近……
殷慕衍转过了头，低声道：“莫见怪，事情涉密，只能私语。”
“殿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叶宸汐一直惦记是不是陆烟儿的事，心有忐忑，也不敢看他。
殷慕衍动了一下嘴唇，“是要和你说方梦璃，她被人下了毒，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在全力救。”
叶宸汐呆呆地愣住，“什么？表姐？她不是被关回了京卫所大牢？”怎么可能被下毒？！
“下毒的人是她婆婆孔夫人，宁死也不说为何要害她。而且你表姐也有意寻死，大夫救了一次，她又碎了吃饭的碗割腕……而且这个碗是你姑母送她的。”殷慕衍直言。
叶宸汐瞠目结舌。
半晌都没缓过神。
“所以，表姐那件事，孔夫人和我姑母都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仅被婆婆下毒，还被亲生母亲递了寻死的碗？叶宸汐可以确定，方梦璃被侵犯是被逼无奈，她已无法想象还有什么能支撑方梦璃活下去！
“所以方梦璃，你还想不想保她？”这才是殷慕衍要问的重点。
叶宸汐翕动下唇，一时难做决定。
如今已不是殷慕衍肯不肯放过表姐，而是表姐自己都不想活了。
“要不然，我去见见她？那日她在叶府门口寻死时，我看到有一顶小轿离去，怕是幕后主使。”叶宸汐道。
殷慕衍并不意外，“她不是鱼死网破的性子，那个人的名字，她进了棺材也不会说。”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叶宸汐听他言外之意，已经能猜个大概。
殷慕衍并未说出那个名字，“你若想保她，不是没有办法。但依我看，救不救她已毫无必要。而且救了她，麻烦也不少，就看你的心思了。”
叶宸汐陷入沉思。
并未注意到殷慕衍在她面前改了自称，没称“本王”。
她能明白殷慕衍是何意。
想追查方梦璃幕后之人恐怕很难，而且即便知道是谁，这一点过错也无法要了那个人的命。
眼下就看她是否顾念亲情，拉方梦璃一把。
“堂堂伯府的嫡长女，还是礼部侍郎的嫡长媳，竟然被当了工具。”
叶宸汐无奈唏嘘。
殷慕衍的黑眸锐光闪烁。
他骤然想起脑海中沉痛又甜蜜的回忆，眸中泛了一丝歉疚的光。
他喉结滚动，只把闷在心里的话又沉沉咽下。
“不如你与叶尚书商议一下？”
殷慕衍掐算二人私谈的时间差不多，再拖延下去，楼上那一对父子就要提刀下来砍人了。
叶宸汐点了点头，“倘若救醒，劳烦殿下告诉我一声。”
殷慕衍微微颔首，亲自帮她撩起了马车的车帘子。
果然叶宸汐下车就看到一张严肃阴沉的脸……
殷慕衍却并未再下马车，直接吩咐慕枫启程了。
叶宸汐一看老爹的眼神，就知道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
“涉及姑母和大表姐的事，待我稍后回家再和您与大哥详细说。”
叶淳善挑眉，“很难？”
叶宸汐点了点头，“有点复杂。”她并未把大表姐失了身子的事情告诉父亲，眼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而且此地人多耳杂，不方便讲私事。
叶淳善心有担忧，但也没继续追问，“那先回去再说吧。”
父女二人回去与几位皇子们吃了饭，小酌了两杯就回家了。
毕竟殷慕衍留了对峙太后的话，殷慕生和殷慕尚都要回去琢磨一下了。
跟随父亲和大哥回到了家。
叶宸汐思忖了一下，还是把大哥先给撵回去，“大哥辛苦了一整天，先去休息，我有事与父亲单独聊。”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我可是你大哥。”叶宸尧十分讶异。
“反正你不能听，都是姑娘家的事，你赶紧回去！”叶宸汐把他拽出了书房，又让翠巧和翠喜去帮他安置院中东西。
两个丫鬟看到姑娘递了眼神，连忙就把叶宸尧给拽走了……
叶淳善早已坐在书房的正位上。
叶宸汐回到屋中，就连牛叔都赶了出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点说。”叶淳善急得嘴角都已泛了白。
叶宸汐凑近父亲，把方梦璃的事说了，“……姑母豁出去体面不要，竟然亲手给大表姐递了碗。我真的很想知道幕后的人是谁，竟然有这么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