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叶宸汐不是敷衍。
眼下的动向就是如此残酷的。
就算是孟家的大舅父，她也不会走得太亲近，毕竟大表哥是要去詹事府帮太子做事的，没准两家很快就成对立了。
宁嫔一句话没说，只是淡淡的微笑看着她。
“您这般看我作甚？”叶宸汐生怕她在眼前就这么过去。
宁嫔微微摇头，“总感觉你似变个人似的，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母亲……其实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了。”叶宸汐提起母亲，的确没有很深的感情，毕竟母亲走得太早，与她的交集寥寥片段，两世加在一起都没多少回忆。
“她就是雷厉风行、干脆果断的性子，但比起你来，她更霸道一些。”宁嫔也陷入回忆，“她和你的父亲的确很恩爱，这一点你是要记得的。”
“所以根本没有父亲有意另娶的事？”叶宸汐一直都很想知道。
宁嫔摇头，“我也记不清了，但有没有又能如何？他毕竟没有另娶续弦夫人，守了你的母亲一生。”这是她最艳羡的事。
“原本您的一生也可以过的很好，却偏偏进了这个笼子。”叶宸汐看到宫中高耸的穹顶都觉得冷，一点儿人气都没了。
“所以你离开的确是一件好事，之前是我固执了。”宁嫔没追求到圣宠之位的确很遗憾，她甚至连个妃子都做不上。
她侧眸从身旁的十宫格中拉开一处，拿了一个册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叶宸汐并没有接。
“你回去再看吧。”宁嫔并不想让她继续留下，“你也见过我了，这就回吧，尽量不要再来宫里了。”
叶宸汐没想到宁嫔居然撵她走？
“我还要等栾大夫的信儿。”
“兴许他正在忙着，给我看过之后，我让嬷嬷去告诉你结果就是。”宁嫔已经努力推着她，希望她快一些的走。
叶宸汐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听她的，索性就地把那册子打开了。
这一打开，她才发现那里面都是地契田契，似乎都是宁嫔的家底儿？！
“您给我这个干什么？”叶宸汐直接把物件扔回去，“别以为拿这些就能弥补我！”
“不是弥补，是还给你。”
宁嫔说得有些急，忍不住咳了几声，“这是你父亲这些年给的，让我好生照顾你，还有太子和皇后娘娘赏我的，让我帮他们说话……”
“父亲给您的，那就是您的，没有必要还给我。”叶宸汐早就知道父亲对她有多疼爱，不需要再拿这些东西证明了。
“这只是我临死之前的一个愿望，我不想带着遗憾走。你若觉得不该拿，那就帮我一个忙。”
宁嫔提了最后一个要求，“我一直不敢咽气，也是为了帛哥儿，他若守上三年的孝，与那陆家的姑娘亲事就不可能成了。”
这倒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若是为宁嫔守孝三年，殷慕帛不仅娶不上媳妇儿，怕也是只能废物到底了。
“你想让我帮他尽快定下亲事？”叶宸汐问道。
“越早越好，因为我真的挺不了许久。”宁嫔又强行把那册子塞回她怀中，“还有阿梓，她的嫁妆也在其中，但我不敢把它们留在宫中……”
否则她一过世，所有物件都会被内务府收走。真到梓公主出嫁时，是不是给她可就不一定的了。
叶宸汐觉得那册子有些沉重，“嫁妆的事儿我答应了，但表哥的亲事我无能为力。”
她只能让栾大夫帮忙延续宁嫔寿命，却没办法去左右皇室和陆家的亲事吧？
宁嫔也没勉强，“能答应这一件已经足够了！”
“那你先好生歇着，等栾大夫看过之后我再来。”叶宸汐的心里有些酸涩，也有些复杂。
她对宁嫔又爱又恨，又气恼也又失落。这种感觉没办法形容，或许她不是一个狠毒的人，看到她就这般要故去，实在狠不下心肠了。
宁嫔点了点头，索性躺在床上闭了眼睛，其实这一会儿她已经很累了。
叶宸汐跟随花嬷嬷一同出了门。
花嬷嬷也用帕子抹了泪。
“姑娘怎么知道的？也是娘娘一直不让老奴和您说。”
“太后说的。”叶宸汐直接道。
“太后？”花嬷嬷有些吃惊，“还是要给您指婚亲事么？”
叶宸汐点了点头，“其实我很好奇太后想选哪一位，但嬷嬷也不必刻意去打听，若能探到些消息，帮我盯一下就好。”
花嬷嬷立即点了头，“有件事老奴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您有话直说，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讲？”叶宸汐直接道。
花嬷嬷左右看了看，低声细语，“老奴一直怀疑娘娘是被下了毒，但这事儿娘娘不许查，所以栾大夫那边能不能给个结论？但您也提前嘱咐一声，让他别在宫中说。”
若真是被下了毒，栾大夫看出来也很有危险。
这事儿叶宸汐的确没想到！
“嬷嬷放心，我会给您一个答复的。”叶宸汐得了消息，很快带着翠喜离去。
恰好栾大夫今日有些忙，未能马上进宫，只能约在第二日。
叶宸汐没想到姨母会突然病重，更没想到她很有可能被下毒了？
但是谁想谋害姨母呢？叶宸汐实在猜不出来。
她一个不受圣宠的嫔而已，梓公主与殷慕帛与其他皇子公主也没有任何争抢，毫无利益纠葛。
碍了谁的路？
惹了谁不悦？
这事儿的确让叶宸汐上了心，简单与栾大夫说了一句，随后便等他的结果了。
她拿出姨母给的册子，仔仔细细的翻开看。
上面所有的地契商契都有特意标注的日子——收到时的日子。
叶宸汐能够根据那些日期仔细回忆，那时到底有什么事发生？
她拿了一个地契，那上面赠者却是娴贵妃。
叶宸汐十分好奇，怎么从不知道姨母与娴贵妃也有关系？
她仔细看了那日子是六年前。
六年前的冬天，也是她和殷慕云彻底订亲的日子。
她还记得那次被带去狩猎，她脚上一滑，跌了山腰下。那时所有人都去山下寻找她，后来是太子把她找到的。
也是那次，姨母怂恿她与太子订了亲，毕竟太子对她算是心有灵犀的救命之恩。
“看什么呢，如此入迷？”墙头传来一道声音，随后又是一支向阳花。
叶宸汐不用看也知道是殷慕衍。
“下来喝个茶？有件事也得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