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客？
莫非跑到满绣阁来做主人么？
九娘子似笑非笑。
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苏晓卿，也没折身让一让，请她进门。
苏晓卿也察觉刚刚的话有一些不妙，连忙解释一句，“我只是随意走到这里而已，不是故意找茬的。”
九娘子思忖了下，才转身请她，“太后大丧，所有的物件都收了起来，夫人今日想试穿试戴怕也是不成的。”
“喝杯茶，坐一坐，总不耽搁的？”
苏晓卿看到阁内的确所有物件都收起来，而且铺就了白色的布，至少七天之内是不可能再开张了。
“茶叶都没了。”
苏晓卿只倒了一杯热水，“夫人对付一下，莫怪，七天之后您再来，奴家自会好生招待的。”
苏晓卿的确有些渴，即便是水，那温度也刚好能入口，不热不凉。
九娘子看出她心不在焉，“才嫁几天就委屈着了？这可不似洒脱惬意的苏姑娘，怎么如愿以偿嫁夫君，反倒一脸忧色了呢？”
苏晓卿能来见她，摆明是为了叶宸阑。
二人心知肚明，倒不如把话敞开了说个清楚。
苏晓卿哀叹一声，“与二爷无关，与宸汐也无关，只恨我自个儿没本事，拿捏不住陪嫁的妈妈……”
九娘子倒是笑出了声。
“至于这么好笑么？”苏晓卿冷哼一声，也颇恨自己无能。
连一个妈妈都管不住，她还做什么左侍郎夫人？
九娘子连忙致歉，“家里有那么豪横的一位爷，您何必自己受这个苦？只要您心在二爷那边，就把脏事烂事都撇给他去办，您夸赞两句二爷果决英明，不就全都齐了？”
“除非您心里也偏着陪嫁的妈妈，否则没得自己吃这个苦。”
九娘子太懂各门户中的勾心斗角，苏晓卿仅仅提了一句“陪嫁”，她便能猜了个大差不差了。
苏晓卿抿了下唇，“求二爷，让他笑话我是个笨蛋？”
“二爷本也没拿您当精明人，或许爱的就是您这份天真直爽呢？”九娘子幽幽。
苏晓卿看她，“所以二爷喜欢你身上的什么呢？精明强干还是美艳无双？”
她不是个傻子。
之前就知道九娘子才是叶宸阑的心中挚爱。
奈何叶宸汐曾说过，二爷绝对不纳妾。可罗妈妈这一通折腾，又让苏晓卿有些动摇。
谁知二爷会不会真的不纳妾？反正她亲爹是没能做到的。
“二爷不过是怜悯奴家的出身罢了，难道夫人这般的不自信？”九娘子仍旧面色挂笑，但眸中带了一抹沉幽，“其实是奴家痴心妄想，眷恋着二爷，若夫人介意的话，奴家往后不再与二爷相见就是了。”
“我没这个意思。”苏晓卿讪讪，“只是觉得二爷若要纳妾，倒不如选个可心的人……”
罗妈妈不是没提过“通房”和“妾室”，苏晓卿的四个陪嫁丫鬟也早就跃跃欲试。
她们每次看到叶宸阑的眼神，都让苏晓卿觉得胸闷。
那是爱慕多年的男人，却要她与其他女人分享？这种感觉实在不是滋味儿。
而且既然要选，就不如选个叶宸阑最可心的。
九娘子瞠目结舌，连忙伸手摸了摸苏晓卿的额头，“夫人，您不是糊涂了吧？怎么还有给自己男人往回找女人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晓卿面色赤红，“反正早晚都会有……”
“您问过二爷的意思么？”九娘子真觉得苏晓卿傻得有些可爱，若不是太后大丧，不方便传出笑声，她怕是要笑个前仰后合了。
“这话去问二爷，二爷还不叱骂我神经。”
苏晓卿想到叶宸阑的毒舌，禁不住吐了下舌头，“其实我也乱着，只是突然成了左侍郎夫人，又突然要执掌中馈，一时有些茫然慌乱。”
按说陪嫁妈妈在身边指点，也不会这么难做。可罗妈妈却处处算计叶宸汐，还防备叶家，让苏晓卿病急乱投医了。
九娘子看出她颇感难做，但她又能说什么？
“二爷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说过不纳妾，就绝对不会纳妾，莫非夫人根本不愿意信他？只信那在您耳边嗡嗡的婆子么？”
“我也不愿信，却又怕哪日真的被刺激到，总想心里做个准备。”苏晓卿看向九娘子，“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进了叶家的门，就要按照叶家的规矩办事。”
九娘子貌似随意，“叶姑娘能与二殿下情投意合的走到一起，首要的是互相信任。夫人您心里都不肯信爱慕多年的人，那这亲事，您岂不是要苦熬一辈子了？”
苏晓卿仔细品了品，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看向九娘子，“真的很想与你做个好姐妹。”
“奴家不配。”九娘子福了福身，也算做了送客的模样。
苏晓卿却不想走，“独自回去有点孤单……”
“二爷怕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九娘子刚刚迎她进来，就已经派人去寻叶宸阑。
满绣阁的位置极好，距离兵部也不算远。这会儿功夫，叶宸阑应该已经到了……
苏晓卿一怔，连忙撂下杯子就往门口去。
叶宸阑刚刚大步流星的跨过满绣阁的门槛儿，看着那四处白布的铺就着，满脸都是嫌弃了。
“二爷。”苏晓卿上前福了福身，欲言又止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才是。
九娘子带着绣娘们也上前行了礼，“大丧在即，就不招待侍郎大人与夫人了，稍后巡检看到铺子没关门，怕是要进来问话了。”
大丧在即，所有商铺都必须上了夹板。
叶宸阑本就对这件事满心抱怨，“这不是我妹妹的铺子么，我在这里歇歇脚，谁还能来说嘴？爷就把他打出去！”
他本就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
苏晓卿满脸晦暗，“怎么这么大脾气？别被外人听见，到时斥您对太后大丧不敬了。”
叶宸阑挑眉，“不敬？爷还怕他们说闲话吗？来一个我骂走一个，反正这七天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了。”
苏晓卿着实无语。
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这幅脾气，可成为自己夫君之后，感觉还是有点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