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苏枕的所料,没等多久,王总监便匆匆的敲了办公室的门。或许,要不是苏枕是个女的,他急得更想一头撞进去。
王总监并没有寒暄,一阵风直直的来到办公桌前质问,“你是不是和封家谈判了?”
“没错。”
“结果是什么?”
“谈崩了。”
“谈崩了?!”因为太过激动,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滑稽,苏枕想,再年轻一点,他或许会跳起来拍她的桌子。
“这个时候,封家要给我当爹我都能忍,你居然谈崩了?!”
“没错,谈崩了。”苏枕的表情淡淡的,让王总监简直怀疑苏枕到底明不明白在这个时刻封家支持的意义。
“他提出的条件我无法接受,甚至无法协商。”
“什么条件?”
“他提出要接管阳谷公司,等言古回来以后再归还。”
王总监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封家作为一个大家居然如此的无耻。
惊愕转瞬即过,王总监接着兴师问罪,“难道就不能暂时佯装妥协,但是在交接上下功夫么?就算你担心收不回来,可是收回来收不回来不在于他,在于我们。”
王总监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四个人豁出去老命也得把交出来的东西收回来。”
“啧啧,”苏枕并没有像王总监那样激昂,总是和一群厉害人物打交道,她觉得自己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王总监,我记得,言总刚刚不在,你们拿着那份法律文书来找我的时候,可是悲壮得很,生怕我把阳谷给坑了,大有和阳古共存亡的势头。”
“这才几天呀,就温水煮青蛙的服软了。封家觊觎电传行业多年,他会好心的替我们保管,日后再还回来,你拍拍心口,你自己信不信?”
“处于逆境,犹可战斗,没有了阵地,就只能屈从于人了,这跟你们之前担心的阳谷的毁灭有差别么?”
“你根本就不动商场,只有满腔的问书生意气,言总当初怎么会选了你!”
王总监知道苏枕的话说的不算错,可是陡增的问压力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小姑娘只知道逞一时的英雄之气,谈判谈崩了,却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实际的压力,意味着产品困难,客户的困难,渠道的困难,全方位考验着他们的人脉和手段。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一个浪,居然来自于安全落地的前夕。不过,如果这个坎儿安全度过了,他们在这个时刻发的光足够照亮以后八辈子了。
“言古为什么选了我呢?”苏枕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眼神空灵而坚定。
“王总监,您先别急着生气,你先想清楚这个问题,言总为什么选了我呢?”
王总监愣了一下,气愤愤的跌坐在沙发里,双臂交叉抱胸,满脸的冰霜。
“言古选继承人的时候为什么是我呢?我是最有经验的么?在你们跟前我肯定就是个渣渣呀。”
“我是最聪明的么?平常也没从哪里看出来呀,而且明明有时候热血一冲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王总监重重的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一点颇为在意。
“难道是因为我们关系好?言总又不傻。”
王总监简直要被气笑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你不觉得么,做总裁其实很简单,不用懂专业,比如说我就不会做片子,下面自然有最专业的后期来做。”
“我也不用去开拓市场,咱们专业的市场人员口才和能力都要好多了。”
“我坐在办公室了,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那就是,做正确的问抉择。”
“你说的倒好,正确的抉择是说做就能做出来的么?”王总监声音里的怒气已经淡薄了不少。
“这正是唯一的困难之所在,到底什么是最好的选择,这件事事情,不是上学时考卷上的问判断题,非对即错。”
“它有着很大的辩证性,有时候当下看是错的,但是从长远看是对的,有时候万无一失的选择,在未来往往带来的很大的隐患。”
“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这个决定现在看是错的,但是从长远看确是对的?这简直就是狡辩!”
“不,我的意思是说,不同的答案导向不同的方向,言古为什么选择我,我想也许就是他可以通过我们的性格,看到我们选择的答案,我们导向的道路,既而选择了我。”
“也就是说,他选择了我的选择。”
“王总监,做企业即是做人,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你可以回想一下,如果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前的言总会做何选择。”
“可是……那是在阳谷强盛的时候呀。”王总监说话的语调变得迟疑,连他自己都有犹豫了。
“气节正是在危难的时刻表现出开的,而不是在强盛的时刻,我们做公司做到这个地步,追求的已经不仅仅是经济实力了,更是一种精神的标杆。”
“如果我们接受了封家的条件,那阳谷就有了永远的污点。”
“污点不是不能留,妥协不是不能做,韩信尚受过胯下之辱呢。只是我们阳谷还没有走到那样的地步,尚有一战的能力,因而……”
“不过,阳谷也不能执行我的一家之言,你和其他三个总监商量一下,如果你们四个的意见统一,就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个新的暂代总裁,等言总回来,就说是我的主意。”
“你不要想太多,我并不是在置气,而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你们四个抱成一团,未必不是另一股强大的力量。”
“与其内斗自我消耗,还不如把力量用在振兴阳谷。”
王总监看着苏枕的问眼睛,十分的淡然,这令他面颊有些微红,他这一次来的目的本来是指出她的错处,让她自动让贤的,却没想,自己的眼界和心胸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年轻人。
他暗暗慨叹,想象着自己的青春,不是一样的黑白分明,无所畏惧?是脚下路曲折,让他忘了远方,还是看过的东西越来越多,乱了赤心。
他自己沉默的坐了一会,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抬起头问了一句“他还提别的条件了么?”
“提了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他向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