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师太不为所动。
纪真私底下早就同她交代过了,对付薛氏,一定要态度够强硬。
她态度一旦软下去,薛氏立刻就会蹬鼻子上脸,对她吆五喝六。
薛氏边作揖,边道歉。
“师太,老身真的没想骗你,实在是老身老糊涂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家啊!”
“您如果还生气,老身给你跪下。”
她说着就要下跪。
宿白师太见火候差不多了,在薛氏屈膝时稳稳扶住她。
“唉,老夫人,您真不知道让贫尼说您什么好……”
薛氏红了眼眶。
宿白师太把薛氏扶到炕上坐下,转身从窗台处取下一本功德薄。
她一面翻功德簿,一面对薛氏解释:“老夫人,刚才的话真不是贫尼吓唬您,确实是因有前车之鉴。”
说到前车之鉴时,宿白师太把功德簿翻到中间泛黄的一页,指着上面一个的名字道:“这位夫人是贫尼五年前的一位香客,她家情况与您家相差无二,也是家中来了一个带小人的女子,克得他们家人亡家破。”
薛氏不认字,目光闪烁不定,嘴里连连称是。
宿白师太又指了指下方的空白,说道:“您若不信就看看,这位姜夫人当时许诺贫尼捐三百两的香油钱,只可惜……”
“唉,她当时要是顺服她儿子送走那带小人的女子,一家人又怎会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她话落,薛氏立刻表态:“师太,只要能化解,老身愿意捐五百两的香油钱。”
宿白师太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道:“老夫人,贫尼还是那句话,要化解小人并不难,只需要把那女子远远送走,贫尼再带上徒弟去您家做一场法事即可。”
薛氏连连点头。
“老身明白。”
“只是……师太,您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帮老身劝一劝老身的儿子?实不相瞒,老身家中情况与您刚才提的姜家一模一样,老身也担心老身劝不动那孽子。”
此时此刻,薛氏早把今日来慈恩寺的主要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陷害纪真,什么兼祧二房,她现在只想把杨素宜快快送走。
宿白师太摇头叹息。
“阿弥陀佛,老夫人,劝诫令郎是因果,这因果只能您自己去做,贫尼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不过……”
纪真告诫过她,陆崇聪慧,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所以劝诫陆崇送走杨素宜的事只能由薛氏去做。
“不过什么?”
薛氏急忙追问。
宿白师太和蔼一笑:“阿弥陀佛,不过送走小人就能保家宅安宁,行人平安,贫尼想令郎一定能懂得老夫人您的苦心。”
薛氏失神落魄地点头,同时心底下了决心。
“对,崇儿会懂得老身的苦心的。”
戌时一刻,天色渐晚。
观音前殿柳树阴影下,卫云与一女子交头接耳。
那女子低声吩咐道:“你现在赶紧躲进西北角最里面的房间,就是纪氏住的那间,随身携带的东西记得扔一两件在屋子角落,明日巳时等我们来时,你再出来。”
“说好的三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卫云不关心他们何时来,只想问酬劳。
“明日下山之后就给。”女子顿了顿,又道:“我家姑爷不是已经给了你一百两定金了吗?等事成之后,你直接去寰寰珠宝铺,找我家姑爷取剩下的二百两纹银便是。”
“我知道了。”卫云不耐地点头。
女子见他脸上露出不耐烦,又忍不住嘱咐道:“你躲在纪氏房间里不许暴露,也不能真占她便宜。”
“行了行了,啰哩巴嗦,我明白!”卫云扯过女子手上的绣帕就要走。
“诶,这绣帕明日事成之后记得焚毁!”女子在身后压低声音叮嘱。
卫云走得一瘸一拐,但步子迈得很大。
他心底冷笑,这群人真是又当又立,既找他来污蔑纪氏的清白,又不让他真得手。
他呸!
他今晚非得尝尝纪真这小娘们儿到底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