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考上大学这件事情，他们一直保持怀疑，认为我是靠作弊得来的。
周泽冷嘲热讽：「一个从来不学习的人，竟然能考上大学，简直天方夜谭，不是靠作弊是靠什么？」
「就是，说不定用了什么鬼知道的办法。」
「我反正是不相信。」
「整天一门心思追求校花，他哪里有时间学习，我看八成是暗箱操作。」
事情越传越大，他们说我把小抄纹在了大腿和胳膊上，还有人说我睡了监考女老师，对我的考前检查松懈了很多。
说话是不用负责任的。
我不甘心，想拼命解释这一切。
却越描越黑。
他们都没考上，嫉妒心作怪，我的解释更加成了他们玩弄的把柄。
我在群里说，你们这群垃圾，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活该你们一辈子考不上大学。
班长孙明带头讥讽我，他戴着假惺惺的面具，伸张着自以为是的正义。
「李明轩，我孙明告诉你，就算我们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也比你作弊来得强！」
「就是，不是自己本事考上的，竟然还有脸嚣张？」
「李明轩，你真的以为你配上xx大学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呢！」
「一个臭养猪的，还养出自豪感来了。」
我退出了群聊，从此和他们断绝了联系。
因为这两件事情，我得了抑郁症。
高考后的一整个假期，我没有出过一天门，整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的内心，渴望得到一点救赎。
关于一份年少时的爱情，关于一份独自纯真的人格。
爸妈知道我的情况，去学校里大闹了一场。
「我们的儿子没有作弊，都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的，那些造谣的，请你们闭嘴！」
8
他们执着于诋毁我。
在我锁在家里的一个假期里，我「作弊」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不出门的原因是我内心有愧，没有颜面见人。
以讹传讹的代价是，你要花十倍的时间才能抹除人们的固有印象。
学校里红花榜上没有我的名字，亲戚们没有来参加我的升学宴。
我恨这些无耻的人，谁说的孩子都是纯真善良的？
而且我明白，一个人，只有有钱才能改变出身，才能逆天改命。
大二的时候，我学会了炒股。
对于数字的敏感，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不出几年，我的资产就达到了10个亿。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思绪重新拉回到这次的聚会。
酒过三巡，众人又开始调侃我。
作为大家眼中的「另类」，我总是一个聚焦的话题。
「李明轩，你买房了吗，什么时候结婚？」班长开口。
「就是，现在买房子才是大事。」王能说，「买不到市区的就买个郊区的，别在市区买了，太贵。」
我心想，这小子大概要炫耀他2万一平的房子了。
「真的，你看我买那个小区，2万多一平，花了我300多万，可心疼死我了。」
「王能，你还真有钱，300万呢。」周泽附和道。
「害，哪有钱，这不比起班长和张成老板差得远了嘛，他们俩都买别墅了呢。」
「真的呀，班长，来，我敬你一杯。」张晓宇站起身来，「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参观参观？我还没进过别墅呢。」
「小事，随时欢迎。」班长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明轩，还没买房子吧，在哪里租房子住？」
张成一脸坏笑。
众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我的任何话语。
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
「买了个别墅，不到500平。」
我话说完，众人沉默。
接着发出杠铃一般的笑声。
「明轩弟弟，别开玩笑，就你这么送外卖，怕是送十辈子也买不上别墅啊。」
王能满脸嘲讽。
「就是，李明轩，这都还没开始喝酒呢，你怎么就醉了。」
「李明轩，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装吧。你们家什么条件，我们都很清楚。」
班长收起笑容。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
解释得太多，反而没有用。我也总不能随身带着房产证，随时证明我是个有钱人。
「李明轩，我觉得你可以去别墅区送外卖，那里的业主很有钱，说不定可以给你打赏一点小费。」
周泽说道。
「就是，班长，张老板，你俩以后就点外卖，让我们李明轩也沾沾光，看看别墅什么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充满了讽刺意味。
我看着这些有说有笑的人，真的替他们感到悲哀。
9
我平时不怎么喝酒，对于一喝酒就难受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我不小心把酒杯碰倒，红酒洒在了王婉婉的裙子上。
王婉婉尖叫一声。
张成走过来：「李明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他也不是故意的，没事。」王婉婉解释道。
「注意点，李明轩，这条裙子可是不便宜呢。」张成狠狠地看着我。
对于洒酒这件事，我感到歉意。但是明显张成的这句话，是在侮辱我。
「就是，李明轩，嫂子这条裙子可是十几万呢，咱可赔不起。」周泽跟着起哄。
「我赔！」
说完这句话，气氛明显不对，所有人沉默地看着我。
你们拼了命地讥讽我，那我只能亮出我的实力了。
「不仅裙子我赔，今天晚上所有的消费，我李明轩包了！」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我气冲冲地说出这句话。
「明轩弟弟，别闹了，张老板，算了算了，我替明轩给嫂子道歉。」
装和事佬，班长有一手的。
张成看着我，转身坐下。
「行，你赔吧，原价18万，打个折，10万好了。」
班长一脸尴尬，明显张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区区10万块而已，我李明轩根本没看在眼里。
转手就给张成转了过去。
张成明显没有想到我这么痛快，脸上也有点尴尬：「行啊，李明轩，有魄力！」
「张老板，一条裙子而已！」
我微微一笑，拿捏着他的心理。
「哟，李明轩，没看出来，你个送外卖的，还挺有钱呢。」周泽说道。
我默不作声。
你周泽是什么东西，你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李明轩，你别忘了，你刚才还说要给我们结账呢。」
我冷哼一声，叫了声服务员。
「老板。」服务员走进来，「有什么吩咐？」
听到老板，大家一愣。
「去把老赵叫来！」
「好的！」
老赵是我在这个会所里的经理，平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
老赵推门而入。
「赵经理！」班长惊呼一声。
老赵并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了我。
「老板，您找我！」
看着老赵恭恭敬敬的样子，原本他们还有说有笑，现在脸上如死灰一般沉静。
「老赵，这些都是我的同学，这桌免单了。」
「这？我们这里可从来不免单的。」
「老赵，我怎么说你怎么做！」我给老赵递了个眼神。
「是，老板。」
「还有，去酒庄拿几瓶拉菲来，好好招待一下这些朋友，我的同学来，怎么就喝这种酒？」
「是，老板。」
「另外把司机找来，等我们喝完了，送他们回去。」
「是，老板。」
「去吧。」
我轻描淡写地下了指令，老赵便走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抬着头，点起一支烟。
我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堪。
10
我感觉众人更多的是恐惧。
「李明轩，没想到你是这里的老板。」班长率先打破沉默。
我看着他，真想上去抽他。
「哎呀，我就说嘛，堂堂xx大学的高材生，怎么可能去送外卖嘛。」周泽附和道。
我摆摆手，示意他打住。
「送外卖怎么了，不要瞧不起送外卖的，没有外卖员，你们平时不一定能那么快吃上饭。」
周泽脸红到了脖子。
而刚才嚣张的张成，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总，你这个店，盘下来多少钱？」周泽指了指天花板。
「没多少，3个亿左右。」
众人惊呼，低声窃窃私语：「3个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王婉婉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不可能，李明轩，你实话给我们讲，你是不是和赵经理有什么亲戚？这…」
「李明轩，你不会被哪个富婆包养了吧，我听说这会所的老板以前可是个50多岁的老女人，你不会？」
王能依然保持着怀疑态度。
而众人似乎更偏向王能的说法，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有今天。
众人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笑了笑，我又何必解释那么多。
不似从前，现在的我，更执着于对自己的内心负责，流言蜚语，与我何妨。
饭吃到这里，我感觉气氛沉重了许多。
毕竟我本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让这个桌子的人的乐趣少了很多。
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不是邀请我来吃饭的，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如今笑话变成了恐怖故事，我成了这个恐怖故事里的男主角，对于他们而言，我比鬼魂更可怕。
他们变成了小丑。
11
沉默许久，班长孙明重新活跃气氛。
「别管是老板，还是普通老百姓，大家都是好朋友，都是一辈子的同学，在这个桌子上，身份地位都是平等的。」
「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再干一杯！」
班长这身份语气转变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真有你的！我李明轩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而表明了自己老板的身份后，众人开始纷纷敬我酒。
「李总，真没想到，你才是我们这里最有钱的人，我狗眼不识泰山了。」周泽在我身边端着酒杯。
我心想，你也太能装了。我可不是什么80年代的老油条，对于你的奉承，我一律不接受。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周泽脸上挂不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总？」
「我不是李总，我就是一送外卖的。」我没有看周泽一眼。
「您这话说的，啪啪啪打我们脸啊，来，李总，我跟您道歉，敬您一杯。」
我还是纹丝未动。
我这个90后做事就是这样，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不装腔作势，不阳奉阴违！
众人看着周泽，等着看他的笑话。
「李明轩，你装什么清高呢！」
周泽明显生气，脸上带着恶意。
「我不喜欢和你喝酒！」
周泽把酒倒在我的脸上。
「你！行，你有种！老子还不愿意待在这种破地方呢！」周泽吼着走出了房间，临走还指了指我。
我擦了把脸，周泽，老子过两天再收拾你。
「还有要走的吗，请便。」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张成一把拉起王婉婉，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王婉婉，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李明轩，你这样不太好，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样子。」孙明开口。
要不然说你才是班长呢，当和事佬一套一套的。
「班长，你如果觉得这样不好，你也可以离开。」
班长孙明惊讶地看着我，显然我没把他放在眼里。
「好，我们走，李明轩，有你后悔的一天！」
狠话撂下，孙明拉着周泽和张晓宇起身。
「等一下！」我叫住他，「我开玩笑的！」
「我就知道嘛，李明轩，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同学聚会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孙明转身又坐下。
我摆摆手：「不是，把账结了再走，我们这个店不能打白条！」
「你不是老板吗，你不是说这顿饭你买单吗！」
「所以我说我是开玩笑的嘛！」
「你！」
「老赵，进来！」
老赵屁颠屁颠地推开门，走到孙明面前。
「孙先生，本次一共消费118000元，鉴于您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给你打个折，收您100000元整，您看您是刷卡吗？」
老赵脸上带着笑意，一副生意人的模样。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他付钱！」孙明指着我。
「先生，不好意思，因为这边是您订的房间，我们只能找你，我们老板只是您的客人。」
我感觉孙明要气炸了。
看着他恶狠狠地看着我，不情愿地付了钱，我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我给老赵一个眼神，干得漂亮！
12
我不算是个爱显摆的人。
今天的酒局，着实很爽。
看着那些假惺惺的脸，我感到恶心。而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模样，我又觉得舒服。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
躺在自己会所的沙发上，我招呼老赵，让他给我倒了杯咖啡。
「老赵，你觉得，我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老板，在我眼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也是，怎么和他们一样，净说这些虚伪的话，说真心话。」
「嗯。那我就说了。」老赵点点头，「老板，我觉得既然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客人，毕竟这些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太好。」
我点点头。
「再者，我觉得既然你和他们是同学，更要能忍就忍，同学之间的话题，往往都是从这样的事情开始的，谁都会有落魄的一天，也都会有辉煌的一天，我们要给自己留好后路。」
我一想，还真是，老赵说得对，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还有…」老赵欲言又止。
「说，别这么扭扭捏捏的。」
「老板，这个外卖，您是非送不可吗？要不你还是关心关心我们店吧。」
「老赵啊，你看看我，我哪里会做生意，我就最讨厌假客气和假正经，店里还是交给你，我可管不了。」
「那您可以去旅游，也别去送外卖了，抛头露面的。」
「额，你是说我这样会影响店里？」
「我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好嘛，不说了，我要回家了。」看着老赵满脸委屈的样子，我心想我得赶紧溜，哄男人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骑上我的电动车，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得太绝了，但想起来周泽倒在我脸上的红酒，我的心里有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11
第二天，我托人打听到了周泽的公司。
致胜科技，一家做软件的公司。
周泽在这家公司做研发。
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收购这家公司。
老板看着我一身黑色西装，不明所以。
「你们公司卖不卖，我要收购。」我简明扼要。
我感觉他想打死我。
「我出2000万！」来之前，我打听过这家公司，前景不错，但在如今这个经济环境下，想生存下来，很难。
2000万，可能是这个小公司最大的价值。
老板还是想打我。
我看他不为所动，顺势加价：「那就5000万吧。」
老板的眼神明显变了。
我趁热打铁：「我知道这个公司是你的心血，就像你的亲生儿子一样，但是在如今这个时代背景下，你自己很难做大做强，唯有资本的力量，才能让你的公司起死回生，你真的想看着你的公司倒闭吗？」
我就是来装x的，我哪里知道你的公司会怎么样。
原来我自己才是最虚伪的那个人。
老板犹豫。
「张总，您可以考虑一下，我实在是因为喜欢你们公司，不然我也不会来打扰您。」
…
在金钱的力量下，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诱惑。
就这样，我成了周泽的老板。
周泽恶狠狠地看着我，我估计他应该在考虑辞职的事情。
「欢迎新老板。」
众人列队欢迎我，周泽握着拳头，他大概死也不会相信，我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果然不出所料，周泽第二天就交了辞职报告。
「有骨气！」我看着他的脸。
「李明轩，你这种人，不适合做我的领导，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你走吧，我就不做挽留了。」
周泽脸涨得通红。
成为老板之后，我给每个人都涨了工资，并且保证从此上下班不打卡。
我是个有钱而且任性的老板。
周泽在不久以后又上任了一家新的公司，听说还是组长的位置。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收购，继续当他的老板。
如此循环往复。
在经历了四家公司之后，周泽终于受不了了。
「李明轩，你放过我吧，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想象着周泽那痛苦的表情，我心里暗爽。
「没有针对你，看你的公司都比较好而已。」
「李明轩，别再装了，以前的事情，我给你道歉，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别再有瓜葛了，我知道错了！」
「你去同学群里说吧，给我道个歉。」
我也不知道我为了证明什么。
视频里周泽低着头，眼泪汪汪，郑重地给我鞠了个躬，说不应该不尊重我。
收购了四家公司，花了我将近3个亿，我实在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
转手我又将公司卖了出去。
转手还赚了1000万。
这个买卖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