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一愣,那地下室我当然记得!
算起来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接触到那么多死尸,还是在用来居住的地下室里,当时我甚至认为顾山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不然好端端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收集几十具腐烂发臭的尸体呢?
虽然之后明白了顾山海的初衷,但他做的事情还是扯淡的,涅磐重生这种事只能存在于神话故事里,谁真把这事儿当真,那只能说智商捉急了。
我上下打量了老大妈一眼,她脸上青紫的皮肉和残破的眼球都让人看了浑身发冷,倒是符合被火焚烧的特征,难不成她是在那起爆炸兼火灾中幸存的人?
还是……她已经成了鬼?
老大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飞速戴上帽子,一溜烟顺着下山的方向离去了。等到我想到去看她有没有影子之时,她早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一点踪影都没有了。
我转过小吉他,看到背面贴着一张白纸。
白凡掏出手电一照,那白纸上竟然画着三行线条,每一行线条又由四条更细的线条组成,更细的线条上面用数字标着记号,从一到七都有。
这些数字标注在不同的线条上,看上去杂乱无章,并无规律可循。
我看得直懵:“这是什么玩意儿?”
“四线谱。”释心和尚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继而接过小吉他仔细看了看,“应该是一段乐谱,要用它来弹奏。”
我目瞪口呆:“您连吉他谱都懂?”
释心和尚叹了口气,眼神中涌出一丝忧伤:“这东西不是吉他,它叫尤克里里,是一种连幼童都能轻易掌握的乐器。在我那小孙子还在世的时候,我曾给他买过一把……”
糟糕,竟然戳到和尚的痛处了……
我和白凡两个直男正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在释心和尚自己调整得快:“不说这些往事了。我看奥妙可能在这琴谱之中。”
我嗯了一声,探着脑袋看了半天,完全就是在看天书,不由问道:“和尚,那您看得懂谱子吗?”
和尚摇头:“这玩意儿我怎么可能懂,我全身都没艺术细胞。”
这可咋整?奥妙在手里,却没人能看懂,这不暴殄天物吗?
释心和尚一边看琴,一边看谱,看了老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没准儿这事简单!”
我和白凡赶紧凑过去:“怎么个简单法?”
“你想啊,小孩子都能懂的东西,能难到哪儿去?”释心和尚反问,“一共四条线,咱们按照曲谱上的位置按上去,再弹出来不就差不多了吗?”
有道理!
说干就干,释心和尚拿着琴,我笨拙地念着谱,他再手忙脚乱地按照谱子的位置弹出来。
几个来回之后,一直在旁边听音的白凡先是皱着眉头分辨,继而眉宇间豁然开朗:“日出东方!”
“啥日出东方?”
“是一首歌的名字,还曾当过亚运会主题曲,肯定错不了!”白凡肯定地说。
众人都是一喜,这么一说,唯一安全的那条山路,就是东边那条!
三人当即不再耽误,翻越过铁丝栅栏,朝着东边那条山路就爬了过去。
我从没成想,在这异乡之地也能遇到好人相助。现在想起来,如果没有阻止顾山海,那些尸体的下场肯定会更糟,今日这老大妈,也不可能留出条命来为我们指明方向了。
所以说与人玫瑰,手有余香。自己种下的善果,当时可能没有发挥作用,但保不齐会在日后发光发热。
我们三人攀爬的很快,东边上山的路虽然看着险峻,但越过层层叠叠的茂密植被,开辟出一条走道之后,就变得十分平缓了。如果不是老大妈指路,我们自己选,肯定会选择岔口处最近的南方这条路。
至于真正走上去,会发生什么,谁又能说的准呢?
眨眼间,凉亭已经近在眼前。
这亭子由于年久失修,已经非常破败了,越接近它,周围越是传来呜呜的呜咽声,听起来凄凉悲惨,恐怖至极。
离凉亭还有五六米的时候,道路陡然变窄,山路连通着一条青石甬道,一直通往凉亭里。
抬眼间,凉亭的柱子附近,似乎有一个影子在来回晃动,它的行动不怎么灵便,像是被人束缚住了手脚。
是方虹吗?
我一个激灵,赶紧接过白凡的手电照过去,可谁知光束刚一凑近,手电的光就像被什么东西拍灭了,再开怎么都没了光。
我急了,从布兜里找出自己的手电,谁知这个连按都按不亮,就像彻底没电了一样。再试释心和尚的,效果依旧。
我没招了,对着那人影轻声问道:“是方虹吗?我是林源,你不要怕,我马上过去救你!”
说着我抬腿刚要往前走,释心和尚突然像被什么电了一下似的,猛地拉住我:“不对劲!”
“怎么了?”
“曲谱不对!”释心和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孙子看曲谱的时候是从下往上看的,也就是说乐谱上的一弦对应的是乐器上的四弦!”
我是完全的音乐白痴,就连小学教的竖笛都没学会过,从哆到唏总是分不清,此时他这句话完全是天书,我云里雾里:“啥意思啊,您说清楚!”
“哎呀!反了肯定反了!如果按照反过来弹,那歌肯定不是日出东方!”
释心和尚说着,火急火燎又找出小乐器正要再弹,谁知那一直攒动着的身影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确实要反着弹!不过你们也不用再试了,因为我就是要让你们中招!”
话音刚落,那身影突然朝前一弹,下一秒,直接顶在了我的面门:“小家伙,你很厉害啊,要不是你,我们重生的大计怎么可能毁于一旦?一切都是因为你多管闲事!”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瞪大了眼珠子一瞅,喉结上下一翻,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
眼前这身着白衣的长发女鬼,像一只狰狞的浴血阎罗,她的脸上也是一片青紫残破之色,舌头剩了半截耷拉在下颚,这让她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
最要命的是,她和刚才那老大妈一样,满脸被火焰灼烧之后的惨相,甚至她的胸脯,都被烈火灼的没了皮肉,只剩下一副森然惨白的骨架!
我吓得一个趔趄刚要躲,谁知她干枯的手掌一把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你还想跑?自以为正义的狗东西!你毁了我们的重生计划,那就要用你身上的阴骨作为赔偿!”
我目瞪口呆,后知后觉才算明白过来,那老大妈给我们小吉他,又给我们乐谱,还一直搞得一副我救过她,她来报恩的假象出来,目的就是让我们上套儿,一步步被引到东边这条路来!
而她这样做的原因,和眼前这白衣残鬼一样,都是要报我当时多管闲事,害她们无法重生之仇!
他娘的,我做梦都没想到这种不堪的鬼魂也盯上了我的阴骨,那好啊,不识好歹的东西,尸尊我打不过,但眼前这鬼东西我还是有信心打得过的!
我怒吼一声:“来啊,老子怕你不成?你来一个我打一个,你来两个我杀一双!”
面前的阴冷女鬼咧嘴一笑:“是吗?你会为你今日的话,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