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胖子挠了挠脑袋:“准备那玩意儿干啥?你不会还想去鬼门关闯一遍吧?”
“那倒不会,还记得老师说我会的那种文字是阴间的冥文不?”我问。
“记得啊,咋了,你想起自己为啥会冥文了?”
“没有,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伪装的筹码。”我摸着下巴说,“接下来就靠咱哥俩的配合程度了。”
我把大致的计划跟他说了说,说的他连连称奇:“你小子这脑子是真好使!不过咱去哪儿找软黄纸?”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老师因为是阴差,所以随随便便说掏一张就掏一张,但现在在奈何桥附近,上哪儿去找老师?
一边想着,我俩不自觉就朝着目的地走过去。小树林很茂密,但很快就穿了过去,迎面就看到一个和鬼门关差不多的城门楼子,只不过这个门更宽更大,犹如直插云霄般震撼人心。
城门上方的平台之上,四角都是烽火台,想必这是借鉴的古代烽火台思路,遇到需要通知的事情,就在烽火台上点狼烟。
因为不是机关要塞,这里没有镇守阴差,当然时间没到,各路的鬼魂也不会出来,整个城门附近被一阵阵诡异的烟雾包裹着,却没半个人影,看起来着实渗得慌。
我俩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等到人多的时候再来,谁知余光这么一瞥,就见城门附近蹲着一个扎着冲天辫儿的小孩,正自己跟自己玩乐。而他的脚边,就放着一叠软黄纸。
好机会!
我俩一路小跑着跑到那小孩儿面前,蹲下身极其和蔼的问:“小朋友,想要玩游戏不?”
那小孩儿一抬脸,惨白的脸色上满是天真:“玩什么游戏?”
“玩交换游戏好不好?”我看他在地上一直写写画画,就说,“哥哥会冥文,这文字只有当大官的叔叔伯伯才有资格学。但我现在就可以教你,你会了之后也有机会当大官,好么?”
小孩儿歪着脖子想了想:“那怎么个交换法呢?”
我咧嘴一笑,指了指地上的软黄纸:“一个字换一张纸,看你想学几个字,好不好?”
小孩儿依然歪着脖子,但这次他的目光却突然上移,朝着城门上方问道:“那几个人也想学写字吗?为什么他们也备好了黄纸?”
我后背一凛,那几个人?猛地朝着小孩儿盯着的方向一看,城门上方的烽火台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本身就穿了黑衣服,还是这里太暗凸显的对方格外阴沉。
此时他们各个手里都捏着一张软黄纸,就在我将目光投过去的时候,那些黄纸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嗖一下直接脱手,朝着我和土胖子的方向飞将而至!
!这速度,黄纸里绝对包裹了暗器!
“趴下!”我大吼一声,顺势向前一扑,一把将那孩子压在身下,几乎与此同时,一股冰凉刺骨的寒风擦着我的后脑飞了过去,冻得我头皮一麻,伤口紧跟着就缩在了一起。
啪!
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传来,我狼狈的抬起头一看,三张黄纸被三把尖刀贯穿,直接插进了土里,这速度真是又快又狠,再晚一步,恐怕他娘的什么关都不用过,直接就去见阎王了!
土胖子趴在地上小心回望了城门的方向一眼,纳闷地直骂街:“!刚才是什么人?怎么眨眼间就没影儿了?”
三个人,都是穿着一袭黑衣,会不会是幽灵车上那三个人发现了端倪,紧赶慢赶过来伏击我们了?但是他们不是玩儿枪的么,怎么眨眼功夫就玩儿上刀了?
又过了几秒,在确定三人真的走了之后,我把小孩从怀里抱出来,谁知低头一看,手中哪有什么孩子的影子,分明是一只被人褪了毛的黄皮子!
而且这毛褪的极为干净,一点绒毛都没剩下,整个身子既光滑又在不断渗血,我手指一抖,慌不迭的把它扔了出去,恶心的差点没吐了出来。
土胖子把三把尖刀拔出来,其中两张软黄纸都没字,唯独最后一张写着字,字的内容是:月半子时,莫要喝水。
我赶紧回头又看了一眼,城门方向已经人去楼空,刚才出手如电的三人什么都没留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定是高手。
他们是谁?
现在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在幽灵车上拿着散魂枪打打杀杀的那三人,这三个人应该是想帮助我的,所以在我们接近黄皮子变成的小孩时,为了防止我们中招,不惜直接现身出来阻止,还顺路让尖刀给我俩带来了三张软黄纸,真是解人的燃眉之急啊!
我捏着剩下的两张空白黄纸发呆,这纸的材质和老师用来做假路引的那张完全一样,大概官符都是有标准的,随随便便找两张差不多的肯定会露馅。换句话说,他们知道我心中所想,以及我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他们才能分毫不差的推算出来,做到百分百准确。
这样如蛔虫般存在的人,难道是无影身派来接应我俩的手下?
从做事风格上来看,确实有类似的地方。无影身作为他们的老大,天天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自然文雅一点,纸条的内容也相对高深,古诗词是一首接着一首,逼死孔乙己的节奏。
而作为手下的话,这些人的做派就接地气多了,不送诗送句话,又直白又通俗易懂,多好。
但好归好,这句话是什么情况,月半子时,不要喝水?月半应该指的是月中,也就是明天十五的子时了,为什么不能喝水呢?是水有毒,还是喝了水之后就会被人发现问题?
我想了想问土胖子:“你渴不?”
土胖子品了品:“不渴啊,你呢?”
我也不渴。我发现自从变成魂魄之后,人不知道累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了,那些活人才需要的东西在这边完全没有,也不需要。我猜四十九天之后,我们还会是这个状态,直到平安回到阳间的那一刻为止。
但问题是,毫无需求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提醒呢?难道鬼街做买卖需要口若悬河才能赚到钱,完事儿之后也会有口渴的感觉?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但既然是善意的提醒,我顺势就把纸条揣进兜里,拿起另外两张空白的黄纸,一狠心,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沾着鲜血,在黄纸上从头到尾写了两句话,一张是,执门庭之钥畅通冥王殿。另一张是,做聪灵之人恣意步朝堂。
写好之后,我挺满意,和土胖子我俩站在原地对着湿乎乎的血字一阵乱吹,造假就要造全套,做旧感和神秘感要并存,并且看上去还挺真,这鬼街的敲门砖才算真正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