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严谨了一些,先不动声色假装自己没发现,眯缝着眼睛想看看这脸的主人是谁。
无奈周围的环境太暗了,它又刻意隐藏在头发里,我只能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鼻子。
我怎么看怎么渗得慌,正准备开口问它到底是谁,那张脸自己说话了:“明天中午左右,你千万不能打喷嚏,就是再想也要忍住。你们这些人中间,有一个不是人,谁诱导你打喷嚏,你一定要除掉它!”
我听得浑身发寒,什么叫这些人里有人不是人?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阎王鼻子山的时候,果三姨曾经冒充方虹给我提醒,说了同样的话。
当时天真的我以为是方虹在暗中保护我,怀疑遍了一同前去的所有人,甚至因为怀疑白凡差点导致我自己掉到山下送了命,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如今这个明摆着是鬼的东西跟我脸对脸说着这番话,我说什么都不信。
想了想,我小声问:“你是谁?你说的不是人的人,又是谁?”
谁知就眨个眼的功夫,那张脸一晃就不见了。我抬起脑袋反复打量扎西,前前后后再没看见那张脸。
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中午的时候不能打喷嚏?前因后果都没说,是不是又是误导我瞎怀疑的幌子?
这一路走来误导我的人太多,现在谁的话我都不敢完全信了。但是我又不敢全部不信,万一是趴在我身上的女鬼前来提醒的呢?
我晃了晃脑袋,不对啊,虽然那女鬼目前来说是为我好的,但她为什么不趴在我的肩头直接对我说,却要附身在扎西的身上跟我面对面的说呢?
思来想去我都确定不了对方的身份,心想等明天走一步看一步吧。万一明天我根本就不想打喷嚏,或者硬生生给忍住了,那也就不用纠结它的引导到底该不该听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又朝着山上进发。但经过一夜的休整,我却突然蔫的打不起精神来了,也不知道是昨晚被那张脸弄的没睡好,还是和扎西挤在一起太累了。
白凡看我没什么精神,便问:“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我晃着发沉的脑袋摇摇头:“不知道,按理说也睡好了,但还是困,可能这几天太累了。”
他想了想,把我的背包揽过去自己背,给我减轻了负担。我的两条腿如同灌铅,也就没跟他客气。
又往上爬了几十米,我突然开始喘上了,感觉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呼吸不畅。
我心里纳闷,怎么突然变这么虚?
格桑看了我一眼,立马反应过来:“你别是高反了吧?恶心头晕吗?”
我的胃里确实翻江倒海,眼前一片光晕,赶紧点点头。
格桑山下看了看:“上来将近三千米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高反。你们带药了吗?”
众人从登山包里翻了一遍,释心和尚翻出一瓶白色的药片塞进我嘴里,我浑身冒虚汗,哆哆嗦嗦把那药片吞了进去。
“发生高反的人不能随意走动了,我们得赶紧原地休息。”格桑说道。
众人点头同意,好在爬上去的距离不长,四周相对还很平稳,适合休息。
格桑说容易发生高反的人里年轻男子就占了大多数,不过不用太担心,我的症状不算重,按理说休息一两天就没问题了。
我心里焦躁不安,一来在这种穷途未卜的鬼地方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二来找到鬼树刻不容缓,因为我们不知道能逆转一天时间的那个人现在是什么进度了,再耽误下去没准儿他下一秒就成功了,那我们可真是白忙活一场。三来魔化了的屋主老爷子可谓穷凶极恶,他很可能已经困住了方虹,阻止他也是分秒必争。
耽误一两天,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越想我心里越烦,痛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人家老婆婆没事儿,姑娘没事儿,同样是年轻小伙子的白凡也没事儿,怎么就我自己这么不争气,非得整出什么高反来?
我喘着粗气问:“刚才那药片儿还有吗?再给我吃点。”
释心和尚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是糖豆儿啊,还吃点!多吃一颗你就得抢救,这玩意儿不能随便瞎吃。”
我无语,使劲挣扎了一下身体说:“我没事了,我可以继续往上爬,咱们继续吧。”
婆婆按了按我的肩膀:“小娃不要动,你这个样子爬不了的。”
婆婆确实说的没错,我就这么一动的功夫,反应比刚才还强烈,就像心口被狠狠塞住了一团棉花,一点缝隙都没留。
我转头问格桑:“格桑姑娘,有没有什么快速缓解高反的妙招?”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吸氧是最快的。”格桑回答,“不过现在根本没有设备,要想缓解只能原地静卧加吃药缓解。”
我瞬间泄了气,既然人家当地人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先这样了,但愿耽误的这些时间,外界不要出现什么变故才好。
原地呆了一会儿,我非但没感觉有丝毫缓解,反倒整个人越来越混沌,眼前的光晕飞速流转,犹如置身在一个时光机里面,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在我脑门上摸了摸,接着白凡的声音响起:“不好,发烧了。”
“赶紧再把帐篷搭起来,现在保暖要紧……”
后面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清,耳朵里一阵嗡嗡乱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疼,都像要从里面钻出蚂蚁似的。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周身突然温度上来了,呼吸也没那么不畅了。我幽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帐篷里,身上还盖上了大家杂七杂八的外套。
我不由感动万分,在冰天雪地里愿意跟你出去约会的是真爱,那在万丈雪山上肯脱外套给你的肯定是救命恩人了。
我的症状几乎消失,赶紧从睡袋里爬出来,掀起帐篷一看,一堆熊熊燃烧的柴火烧的正旺,几个人正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此时太阳高挂在天空,眨眼已到中午。这时,背对着我的格桑突然高举一把弯刀,冷不丁对着什么插了下去。
一股鲜血喷溅了老高,伴随着鲜血的还有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紧接着我看到一个全身黑乎乎都是血的野鸡窜了起来,慌不择路的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别让它跑了!”白凡眼看我出来了,赶紧喊道,“中午饭指着它加菜了!”
那只野鸡没了命的扑棱翅膀,卷起地上一撮被揪掉的鸡毛不由分说全朝我脸上呼来。我大骂着就要伸手去抓鸡,结果一根绒毛弄巧不巧正好粘在我鼻子上。
我鼻子一痒,“阿欠”了一声,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这喷嚏刚一打我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个鬼对我的警告,它让我中午时分千万不要打喷嚏!
妈的,这下坏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