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老婆婆淡然地吩咐我：“去摘两片杨树叶下来，一定要完完全全一般大小。”
我连忙点头，赶紧冲到院子中间，犹如猴子一般爬到树上，伸手就拽了一把杨树叶下来。
“哎哎？你这小娃干点事情怎么这么鲁莽！”老婆婆从外面看得捶胸顿足，“让你摘两片下来，谁让你扯那么多了？这老树有了灵性，每一片叶子都是它的血脉，拽多了你就惨了！”
我一听脚底一滑差点没掉下树来，以前我听过狐狸白蛇之类的东西年月多了，倒是会成精，还从没听过一棵树也能成精的。
正怀疑老婆婆在骗我，脚下的枝干猛然打了个哆嗦，接着身上的树叶簌簌狂抖起来，就像真的薅一把叶子下来，把它弄疼了似的。
我吓得舌头打结，连忙站稳脚跟对着杨树作揖：“哎呀呀，大树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已有灵性，刚才真是多有得罪，您看在我岁数小不懂事的份儿上，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说完还特意腾出一只膝盖跪在枝桠上，恭恭敬敬给老杨树磕了个头。
说来也怪，这话说完头磕完，老杨树狂抖的树干还真的停了下来，好像听到我的道歉，选择了原谅似的。
我去！这树还真成精了！
我立在原地不敢随便动弹了，生怕脚下踩的树杈也是它的皮肉，万一踩疼了它再一抖，我非摔下来不可。
老婆婆在院门外看得哑然失笑，她催促道：“小娃，你在磨蹭什么？快采叶子下来！”
我瞅着手里那一把树叶挑了又挑，还真没有两片一模一样大小的树叶。
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我求情道：“婆婆，没有一模一样大小的，差不多的行不行？”
说着，就举着两片看起来差不多的给她看，又问：“这俩行不行？也就差了一个圈。”
“不行，再找！”老婆婆马上拒绝道。
我无语，虽然不知道她摘树叶干啥，但都是树叶而已，干嘛非得找一模一样的？不过刚才她救了我一命，她人这么厉害我还真不敢造次，赶紧硬着头皮给她找。
我在树杈间小心穿梭，不敢轻易动手去摘了。瞅了老半天，除了那种特别容易分辨出大小的，别的看上去都一样，没用多久我就眼花缭乱了。
正要回过头向她求助，就觉耳侧飘过一股极细的微风，接着什么东西飞速穿过，打中了我面前的一片树叶。
我吓了一跳，都站得这么高了，怎么还有石子儿穿过？扭头一看，好家伙，那老婆婆正两指夹住一颗小石子儿，又朝我耳侧弹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猫腰一躲，却发现完全都是多余，那石子儿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又打中了另外一片树叶。
“看到我打中的两片了没有？把它俩摘下来。”老婆婆嘱咐道。
我抬眼一看，那两片树叶被石子儿打的有了两个缺口，非常好分辨。我探着身子轻轻一够就摘了下来。
拿到眼前一看，震惊到怀疑世界。
这两片树叶，还真特么一般大小！
这婆婆可真是神了，我站在树上都看不出哪两片一样，她倒好，站在千米之外的地方，瞬间就看出来，这不是高人是什么？简直是神人啊！
我握着树叶从树上爬下来，交给她的时候忍不住问：“您怎么知道这俩一样大的？您眼神儿真好！”
老婆婆呵呵一乐，从我手中接过树叶：“有时候干事情，不能光靠眼睛，还得用心。”
说完，她把那团灵火招来，扬手把那两片树叶撒向天空。
灵火就像一只饿了几天的猛兽一般，看到树叶呼地一下冲上去，片刻就把树叶舔舐的干干净净。
待到烟消云散，灵火飞到婆婆手心，悠然转了两圈再去看，婆婆的掌心多出了一小把碧绿的灰烬。
“好孩子，去休息吧。”婆婆摆了摆手，就像打发一个孩子似的对着灵火说道。
灵火得令，听话地钻入我的布兜，收起了那簇耀眼的蓝光。
我目瞪口呆，这玩意儿还真是我的那团灵火，怎么关键时刻却能被这老婆婆所用？
我想起出发前背的那篇口诀，现在虽然能够完全掌握，但也是背了半天呢。
如今婆婆似乎早就知晓口诀不说，这灵火不但不认生，简直就像它的宠物一样对她言听计从。难道……
我想起当时富伯说他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人馈赠得到的灵火，难道馈赠的人就是眼前的老婆婆？
我正要问，但老婆婆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没到问的时候。
接着她把掌心的树叶灰一扬，那些灰烬如数洒在福原雅子小小的身体上，她本已不动的身躯陡然一颤，竟然又幽幽地睁开眼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但仔细再看，似乎她又有点不对劲。
她的眼神空洞木讷，就像一具死尸被人强行撑起了眼皮。
她颤动了几下，身体就像被抽空似的，越来越薄越来越片，到最后竟然真的变成了一个纸人！
！我下巴差点没掉到脚面上，所以说这作威作福的小丫头片子，压根儿就不是活人的魂魄，而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纸人？怪不得她的胳膊摸起来跟一张纸片差不多呢！
“傀儡成精而已，不足挂齿。”老婆婆平静的捡起纸片，唰唰两下就给撕了个细碎。
“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的脑中一团乱麻，感觉脑细胞全然不够用了。
老婆婆呵呵一乐，指着刚才葛家小子烟消云散的地方问：“你是不是每次见到这黄土小儿，都伴随着一帮白纸剪成的纸人？”
我连连点头，碰到纸人的情景恍如昨日，那成片堆成的纸人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就对了，这小鬼应该就是那纸人成了精，到头来背叛了造出她的主人。这俩都想找到密钥重塑肉身，最后竟然选择了携手合作。”老婆婆嗤笑了一声，“不过利益面前，不管是人是鬼都免不了存有异心，没有真正纯洁的灵魂，得到密钥反倒更加接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