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是被果三姨困在了县城中吗?没有醒魂铃,她能打破魔咒冲出来吗?
我努力回想着刚刚的场景,确信没有闻到一丝异香。而且我敢肯定,铁石心肠的果三姨除了会下招害我,使出浑身解数勾搭我之外,断不会留下泪来。
那么纯净的眼泪,只有内心纯良的人才会流出来吧。
她为什么哭呢?是因为我说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吗?
想到这儿我的心突然莫名的揪了一下,就像当初在杜国霖家看到虚弱的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眼下我想到她,心脏却只是微微疼了一下,并没有像头几次一样疼得怀疑人生,肝肠寸断。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身上的断情蛊毒不是只要动了情就会让我痛不欲生吗?为什么现在好像失效了?
我小心翼翼的试着思念了一下我爹妈,脑中盘旋的都是一家三口温馨和谐的画面,等着从心脏开始传来如千万只蚂蚁啃食的痛苦感觉,谁知思念一幕接着一幕,我的身体却一切安然,并没有任何异样!
我突然好像明白过来了,当时身体就像被掏空的那个感觉,很可能是方虹通过那个吻,帮我把蛊毒给解了!
我从床上蹦下来,三两步就冲出门去,一门心思就朝着刚才捡梧桐叶的地方跑。
方虹啊,是不是你知道我遇到危险,才不远千里冒险过来救我?如果真是这样,现在的你怎么样了?
一想到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果三姨是果三姨,方虹是方虹,她们是两个人,我他妈的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怀疑自己的爱人啊!
我光着脚丫子跌跌撞撞在村里土道上跑,跑的石子扎脚也完全不在意。
另外四人估计以为我撞邪了,纷纷也都跟着追出来。白凡跑的最快,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顺势就把我掀翻在地。
“你干什么呢!醒醒!”白凡暴喝一声,就要伸手往怀里掏符。
我说话都打起了哆嗦,内心激动的无以复加:“老师,富伯,白凡,晓茴,我的蛊毒,好像是解了……”
“你说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以为我是昏倒撞迷糊了。
“我说我的毒可能是解了,我刚才想了我爹妈,但是身体一点都不疼!”
“这怎么可能呢?”老师一把拽住我的衣服,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你怎么解的?”
“不是我解的。”我把目光投向富伯,激动的抖成筛糠,“我的小鬼新娘子,刚才来过了!”
富伯也是目瞪口呆:“你说你的小鬼新娘子?跑这儿来了?你不说她被她另外一个性格给困住不能走远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她就亲了我一下,然后我身体一软,醒来之后就发现想谁都不疼了。
老师一听,顿时老脸一皱,不由在原地踱步转悠,一边转一边点头。
片刻之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不管你口中所说的鬼新娘是怎么得来的,都是你的福气啊!”
我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顿了顿解释说:“断情蛊毒,唯解药可解,别无他法。现在看来,你那鬼新娘冒死用自己的阴气,吸走了你体内的蛊虫,看似蛊毒已解,实则是蛊毒转移。”
什么?
“蛊毒转移非但不会减轻蛊毒的危害,反倒蛊虫偏离了原来的宿主,需要重新适应新宿主。而你的鬼新娘本身是阴体,蛊虫有很大可能适应不了新宿主。”
老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听的心里忐忑不已:“要是适应不了,会怎么样?”
“蛊虫就会反噬她,一旦她动了情,会承受比你疼痛一百倍一万倍的折磨。”
什么!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像一滩烂泥一样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彻底傻了。
也就是说,方虹为了保全我,牺牲了她自己。她宁可自己承受蛊虫反噬之痛,也要冒险帮我把蛊虫除掉,而我刚才竟然还在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跟果三姨一样,为了让我步入九死三生的陷阱,对我抛出了一段虚情假意的感情!
我他妈太不是人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还恶心的人吗!肯定他妈的没有了!
我的鼻子一酸,扬起手狠狠地狂抽自己的嘴巴。一声声啪啪的脆响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都比不上断情蛊毒的痛来得剧烈,方虹现在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承受着这割心掏肝的疼痛啊!
戴晓茴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拉住我,但被白凡拦了下来。
我狂抽了自己十来分钟,直到手臂再也抬不起来,脸已经肿的把眼睛都挤成一条缝,我噗通一下仰面躺在土地上,空对着天空流泪。
“行了小子,老爷们儿解决困难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把制造困难的人给办了!”富伯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起来!”
但我就像摊烂泥一样,软绵绵的根本动不了。
“算了,再给你三分钟舒缓的时间。”富伯蹲下来面对着我,“三分钟一过,我们就要去后山的房子了。我告诉你,能帮你小鬼新娘子的方法就一个,把下蛊的人给办了,拿到解药,不然说什么都是白扯,懂吗?”
我点点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富伯说的没错,只有找到解药,才能把蛊虫彻底消灭。现在不是我忏悔的时候,把正事办完才有资格忏悔。
我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说:“好了,我调整好了。不把那老东西干掉,绝不回来!”
“不不不,你别说的那么慷慨激昂,咱们这次去不能硬碰硬。”富伯赶紧打消我硬闯的念头,他朝后指了指,“咱们这几个人对付一千来个寄居鬼,把握很小,只能智取。”
富伯说的没错,我和戴晓茴也就充个人数,真动起手来,根本帮不上忙。另外三个人中,老师现在身中尸毒,也不知道能力还能发挥出来几分,真正能跟寄居鬼正面对抗的,只有富伯和白凡两人。
两个对一千,估计来个如来佛祖都要比划好一阵。
但问题是,怎么个智取法?要想在一千多个娃娃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进入房子中,难如登天。
富伯神秘的笑了一下,招呼大家把收集好的梧桐叶全部带上。
我们摸黑爬上后山,打远一望,漫天遍野都是造型不一的娃娃,冷不丁一瞅就像一个个吊死在树上的吊死鬼一般。
我们硬着头皮往前小心的走着,走到树林入口的时候,富伯招呼大家停下来。
他拿出一个打火机,利落的点燃了一把梧桐叶。干燥的梧桐叶极为好燃,它们一片挨着一片的迅速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很快,叶子燃烧放出大量浓烟,富伯小声招呼一声:“快,别愣着了,把烟往树林里扇!”
大家赶紧七手八脚的脱下衣服往树林里面轰烟,这些烟雾穿过枝叶四散而去,很快笼罩的树林一片雾气昭昭。
我抬眼一看,不由大惊,烟雾所到之处,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鬼娃娃的眼睛,竟然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