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赶紧闭了嘴。
这才发现和尚的脸色非常难看,从始至终一点乐模样没有。
到底发生啥事儿了?我看了白凡一眼,他把脸望向窗外,根本不看我。
看来我晕过去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事应该不是吵架拌嘴这么简单,不然白凡不至于也不理我,他最多幸灾乐祸抛过来一个你懂的的表情,然后在合适的时间一五一十把俩人怎么吵的都说出来。
我的心一下子七上八下起来。婆婆不见了,难不成她和方虹玉石俱焚了?不应该啊,当时方虹已经身负重伤,这么多高手在眼前,也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脑袋反倒越来越疼,我不得不靠着靠背安静下来,减少颅内的震荡。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直接出了阿坝县的区域,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是返程的路途了。
我靠在椅背上往外看,外面的天气甚好。阳光照射在广袤的草原上,大片白花花的绵羊聚在一起吃草。
而那座给了我们无数梦魇的鬼峰,此时依然安安静静矗立在四姑娘山的群山之中。不是最高的那座,也不是最矮的那座,它更像是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双面间谍,不动声色又平凡无奇,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很快,鬼峰就被飞驰的车速抛在身后。我的眼前不断闪现这一路走来的画面,突然出现的格桑、山洞间浩然的巨轮、巨轮内从脚到头排列的虎头龙尾、玻璃钟罩内的白玉鸟笼、以及终极目的地——存储大量前世今生的无间鬼树。
每一个画面都惊心动魄,都有结局,但唯独方虹的结局,白玉鸟笼的结局我并不知道。
但现在我太累了,这些的结局反倒无力再去管。
一个人如果持续不断像个机器一样东奔西跑,每天身边围绕着各式各样的鬼魅与灵异,那他如果没有疯,肯定是心中有某种牵挂,某种信仰在支持。
但现在我的牵挂与支撑都没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还拿什么去面对。如果鬼魅再来,不如就叫它们不要再缠着我了,直接把我带走算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心中没什么伟大理想,拥有普通人都有的七情六欲。去他妈的扭转时空,去他妈的三把密钥,都滚蛋吧,老子不玩了!
释心和尚与白凡互相轮换着开车,一路上基本都没有停。几天几夜甚至饭都没怎么吃,除了过服务区的时候有下去尿尿,让我确定他们还活着之外,其他方面表现的比我还了无生趣。
不过我现在不想管任何人了,窝在后座时醒时睡。睡着的时候就噩梦连连,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画面在脑海中上下翻飞,好几次我都是尖叫着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发现后背全湿透了,而我们的车也并没有开出去多远。
醒着的时候就各种回忆,回忆这几个月来的每一件事。在心底里问自己值不值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还会不会那么做,但问了半天我自己都烦了。因为我特么的竟然依然觉得值得。
当车子重新回到我们镇上的时候,已经经过了四天三夜。
我们几个的脸上全都窜出了胡茬,如果之前三人站在一起能组组合出道的话,现在最多能给人家明星提个鞋。
释心和尚没有多言,下了车直接绝尘而去,眨眼消失在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白凡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回去把胡子刮刮,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
我点点头,然后他也随着释心和尚的脚步消失在了街角。
一时间又剩下了我一个人,但这次我是真的成了孤身一人。
我欲哭无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摊位前为了一毛两毛和老板讨价还价,讨的脸红脖子粗,老板说什么都不让,最后实在没辙,临走前还要多拿两根胡萝卜辣椒来找平衡。
以前这在我看来特别小市民,我就不懂怎么就有人因为一毛两毛墨迹很久,便宜这点钱他就能发财吗?还是多掏这点钱他就能破产?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都不是。这其实才是生活,才是最接地气的生活。这也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一种方式,如果连这点话都省了,那才真正变成了冷若冰霜,孤身一人。
而我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面前熙熙攘攘这么多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说不上半句话。
心底突然就涌上一股彻骨的寒意,我在艳阳高照的天气里瑟瑟发抖。好特么孤单啊!
我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去,翻遍手机通讯录,发现唯一能找的人只有土胖子。
想了半天还是拨过去,响了两声他就接起来:“你小子回来了?”
“回来了。”
“咋样?怪事儿解决了吗?”
我心里发堵,也不知道此行算是解决还是没解决。听我半天没言语,他又说:“没事儿,解决不了就慢慢解决呗,主要是人平安就行。”
这句话真特么暖,我瞬间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压抑了一会儿我问:“你有时间么?”
“有啊,咋啦?”
“没咋,咱哥俩坐坐呗。哥们儿现在孤身一人,没地方去了。”我老实说着。
“行啊,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土胖子答应的很痛快。
我瞅了瞅四周的建筑物回答:“我在镇上呢,洋务茶庄附近。”
“成,等着我啊,一会儿就到。”
不到一个小时,这家伙就开着他家大面包赶了过来。车门一开,这才发现除了他,后座还下来了戴晓茴。
“源哥!”戴晓茴笑靥如花,刚看到我就打招呼。这丫头被我妈养的白白嫩嫩,每次再见面都比上次要漂亮美好得多。
“你咋把她带来了?”
戴晓茴立马嘟起嘴来:“什么叫把我带来了?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看看我啊?”
我挠了挠脑袋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土胖子锁好车走过来:“是你说自己孤身一人,咱俩大老爷们儿有啥好聚的?这丫头又说要买衣服,咱村附近那品味你也知道,一水儿的红黄蓝绿花花稍稍,给农村大老娘们儿穿还行,配我妹子那肯定得回炉再造!”
戴晓茴嘻嘻的挽住我的胳膊,重新变成了贴身挂件。
“行了啊,别有了你源哥就瞬间抛弃你胖哥,秀恩爱得有点眼力尖儿!”土胖子装着生气。
“什么秀恩爱啊……”戴晓茴的小脸儿唰一下就红了。
土胖子嘿嘿乐得很猥琐:“走吧,别傻站着了,你小子不是孤单么?今儿哥哥带你们找地儿好好耍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