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他这样一说就是没缓儿,今天非得从这怪桥上走过去了。
我没再继续追问迷魂经到底有多大能耐,是不是得到它就肯定能把尸尊给灭了,但既然有这种可能,走肯定是要去走上一趟的。
放眼前方,大片大片的蚰蜒看得人头皮发麻,别说踩上去了,就是靠近一点我的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才补充的食物马上要翻上来了。
不过离欲行者不在乎,他挥了挥手:“大家跟着我,上桥之后不要出声了。”
众人点点头,白凡推了我一把,示意我跟上行者。
我炸着胆子握了握拳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谁知脚刚一踏,就听噗哧一声,低头一瞅,有两只硕大的蚰蜒瞬间被踩了个稀巴烂,体内的汁液瞬间崩了出来,溅到旁边蚰蜒身上的时候,它们竟然长着大嘴吸溜吸溜转脸把同伴的体液给吃了下去!
!我咕咚咕咚疯狂往下压翻涌上来的胃液,实在压不住正要对着海面呕吐的时候,整座桥梁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这抖动的力度不小,就好像桥梁突然失去平衡似的,左右摇摆的同时,只觉得脚下的蚰蜒在疯狂地翻涌蠕动,好像要把桥拆了似的。
离欲行者豁然转身,他没言语,但眼神里似乎在说:“忍住,不要随意乱动,这座桥是要小心翼翼保持平衡的。”
我赶紧点了点头,努力稳住自己身子的同时,肩膀突然被谁拍了一下。
扭脸一看,白凡小心翼翼趴在我的肩头问:“你看行者,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一惊,再次扭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行者的脚后跟根本就没着地,而是用脚尖踮着地往前走的!
这尼玛,我记得只有鬼魂走路的时候脚后跟才不沾地,因为灵魂没有足够的重量压向地面,只能半飘着行走。
小时候听老人们说,人之将死的时候,你看他走路的方式如果变成了脚尖沾地,那他的阳寿基本上已经尽了,死亡也就是那几天的事情。
如今这离欲行者分明是人,为什么也要用脚尖着地?
我看得脊背发凉,轻声问白凡:“他是鬼吗?”
白凡回答:“不知道,你去拍一拍他的肩膀。”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朝前赶了两步,猛地拍在了行者的肩头。行者吓了一跳,扭过头来问我怎么回事,但他扭过头的一刹那,我登时愣在了原地。
站在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离欲行者,而是我小时候的那个小伙伴,被大家伙欺负致死的智障少年!
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傻样子,涎水滴在脖领都不知道擦,嘿嘿嘿对着我傻笑了几声,突然阴气森森地问:“林源啊,你还记得我不?你看这桥,跟咱们村头那座石板桥像不像?”
他的脸上结着一层白霜,就好像被冻在冷柜里封存了十几年似的。因为寒冷造成了大片皲裂的口子,那些口子扯得比嘴唇还要大,往外淌着黑紫色的血液,猛一看就和龟壳差不多。
见我不答,他又问:“你当年怎么就不知道阻止一下他们,别让他们欺负我呢?”
我吓坏了,虽然我也算阅鬼无数了,但像他这样丑陋的鬼我还是第一次见,立马双腿一软就要往桥下栽。
不过我脑子还算清楚,在栽下去之前赶紧扶住了蚰蜒桥索,顿时噗哧噗哧被压烂的蚰蜒声传来,但我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痴傻儿身上,战战兢兢回答:“我阻止了,但我当时年纪小,又是新搬到村里去的,他们没人听我的!”
“是吗?如果你能多教我两遍,我是不是就会还手了?或者就学会逃跑了?”他一步步朝前逼近我,“如果你再多一点耐心,或者我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小时候。他说的没错,我虽然没有直接欺负他,但在心底里还是嫌弃他的,因为他脏,因为他傻。
或许当时就连教他逃跑,也都是出于对一个傻子的同情,也是站在聪明人的制高点上,怜悯地帮一帮他,让他不至于被欺负的太惨而已,现在想想,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有世俗这样操蛋的阶级观念呢?
我此时看着他,瞬间就想起在石铃镇的那只丑猫,当时它让我想到这个傻乎乎的小伙伴,内疚,也是从那一刻突然从记忆深处翻滚上来的吧。
他一步步朝着我逼近,脸上皲裂的口子像是一个个充满魔力的黑洞,引得我的眼睛根本移不开。
我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对,如果我再耐心一点,或许你就什么都学会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现在道歉根本就没有用,我今天就来取你狗命,下来陪我吧!”
他呼啸了一声,突然双臂变得比桥索还细,长度也突然变长,猛地朝着我的胸口弹了过来!
“不!我不要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大吼了一声,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抵抗,同时扭过身子想要找身后的三人帮忙。
谁知我扭过头去,突然发现另外三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跟上来。最要命的是,桥头附近立着一人,双手背在身后,光头袈裟,竟然是离欲行者!
我彻底凌乱了,如果在桥头的离欲行者是真的的话,难道我从一开始跟过来的,就是这喜憨儿假扮的假的离欲行者?
等不及我想明白,面前这鬼东西的手臂已经不由分说缠绕上了我的脖子。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子里,两只手徒劳地扳着它的鬼手死命拽。
谁知越拽这鬼手勒的就越紧,而且手感摸上去毛毛躁躁的,就像直接摸在了一把头发上!
挣扎了没一会儿,我就觉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眼前金星一片,心说这下完了,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里还有一个鬼魂在等着我,取我性命!
就在我觉得大脑昏沉马上气绝之时,脖子上的缠绕力突然松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掌力啪地一下就甩在了脸上,直抽得我鼻子一热,估计鼻血都淌了出来。
睁开眼睛一看,离欲行者正站在我的面前,还保持着抽我的姿势,而白凡手里攥着半根小臂长短的蚰蜒,它的身体里还在不断淌出液体。
我赶紧环顾了一眼四周,刚才攻击我的喜憨儿眨眼不见,就像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我挠了挠脑袋问:“刚才那鬼东西哪儿去了?”
白凡直无语:“哪有什么鬼东西?我就看你走着走着突然抄起一只蚰蜒往自己脖子上勒,比勒别人还要使劲,叫都叫不住,就赶紧把蚰蜒给砍断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一怔:“不是你跟我说离欲行者有问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