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三颠儿的跑过去一看,不由了一声。
“咋了?”我问。
“他尼玛……是个鞋精?”
“啥叫鞋精?”
这世间成精的东西多了,什么狐狸精,黄皮子精,蛇精之类的,但鞋精是什么鬼东西?
我嘟哝着也走过去看,结果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地上摆着两只布鞋,一只上面都是烧灼的小洞,应该是刚才那噼里啪啦炸开花弄出的结果,另外一只相对正常,但是鞋子里放着一撮雪白的动物毛。
这布鞋的款式,是很普通的那种懒汉布鞋,鞋底用棉布一层一层糊上的,就是老辈人常说的千层底。几十年前,家家户户的女人都会做这个,到我爹妈那代都还是家里人亲手纳的棉布底儿,这种底子穿上软,鞋子又轻,跑跑跳跳非常舒服。我小时候也穿过,不过后来大了,知道美丑了之后,觉得难看就再也没穿。
时至现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这种民间手艺都快失传了,如果说哪家老太太还懂得这手艺活儿,亲朋好友都会满脸堆笑的过来讨一双穿。因为现在这种纯手工的不光舒服,还卖到了很高的价钱。
话题扯得有点远,放眼当下,这种布鞋的出现,让我不由想起了什么,赶紧翻过鞋底一看。
嘶!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布鞋的鞋底竟然也点着一个大大的红点儿,也就是说,这双面人也是鬼奴中的一员!
十三鬼奴,又斩杀了一个,明面上看又斩断了尸尊的一支左膀右臂,但我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为什么阴间也会出现鬼奴?无影身不是说,因为白凡和常坤二人的特殊身份,才不能下到阴间帮我的吗?为什么他们不能下来,同为鬼奴的冥夷散人却可以?
而且他不光下来了,还在阴间做的风生水起,腰缠万贯拥有别院不说,女佣侍从也一个不少,俨然一副阎王爷都没他牛逼的样子。
如果没有遇到我,他和阴间这种微妙的关系恐怕还会继续下去,至于持续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弯腰捡起鞋子里的那撮白毛,心中更是忐忑。如果没看错,这毛和之前在海底监狱见到那个拍玻璃的人,胸口上的白毛应该是同一种!
拥有这些白毛的人和鬼奴有什么关系?白毛人自身又是什么人?我当初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做了一个关于长白毛孩子的梦?
一切的一切,如同缠绕成一团的茧,没有因为我看过古书就理顺一点,反倒又徒增了一些未知因素。
再这么下去我非得疯了不可,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实验小白鼠,无论走到哪儿,追逐我命运的齿轮都跟随着我,一步都没停息过。
我叹了口气,如果有哪天真的哪儿都理顺了,我的人生回归平静,是不是反倒不习惯了呢?
我将那布鞋揣进怀里,准备回到阳间之后,问问无影身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我们几个收拾东西,这就准备朝着下一处地方进发,毕竟又浪费了不少时间,离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等一下……”这时,身后那小男孩突然发声制止了我们。
三人对视了一眼,扭头一看,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你的通缉符号不除掉吗?”
我耸耸肩:“所谓的冥夷散人都已经不在了,我还能找谁去除掉?”
“我啊!”小男孩一跃冲到我的身边,十分认真的指了指自己,“我就可以!当初师傅教我除掉符号要诀,我都记得清楚呢!”
“师傅?”我一愣,“你还有师傅?你师傅是谁?”
“我师傅是一个高人,连我都不能叫出他的名字。不过他真的很有本事!”小男孩胸有成竹地回答。
我想了想,弯下腰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峰。”
“小峰。”我点点头,倒是个帅气的名字,“你怎么会在别院里?是被冥夷散人抓来的吗?”
小峰摇摇头:“不是,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这别院里了。”
“你不说是和师傅在一起的吗?”我又问。
“嗯,师傅以前也在别院里,但很久很久以前就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就住进来了冥夷散人兄妹两个。”小峰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黯然,“本来我也有个妹妹,但是师傅消失的那天她也不见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果面前的孩子只是一个厉鬼伪装出来的躯壳倒好说,但一切尘埃落定,他只是一个善良的小孩鬼时,面对他的失落,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好将目光投向柳如嫣,她看了我一眼,虽然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但至少是个女的,对待孩子方面要比老爷们儿细致的多。
她想了想,蹲下身子与小峰处在同一水平线上,随后问:“既然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小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因为我相信师傅和妹妹有一天会回来。”
柳如嫣目光柔和,大概小峰激起了她作为母亲的母性,她轻声说:“以后这间别院虽然没了,但占据你身体的恶人再也不会出现。你能安安稳稳在这里等师傅和妹妹回来,再也不怕被谁附身了,好不好?”
小峰点点头,甜甜的回答:“好。”
我舒了口气,好在最后关头,还算头脑清醒。刚刚如果真的脑子一热将小峰当成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地斩杀,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际,将是无尽的悔恨。
现在多好,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终于能够为自己而活,再也没人见到他怯生生的喊一句少主人,也再也没人利用他的身体长出一个庞大的章鱼身体,与人面对面硬抗了。
柳如嫣笑着揉了揉小峰的脑袋:“那接下来的日子,就靠你自己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颤,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从地上弹射而起,一下就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吓了一跳,沉声问她:“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
“这小孩还是不对劲!他的后脑勺的头发里,也有一张脸!”柳如嫣身体绷得僵直,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音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