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刻意挑这样一个日子出逃,他想要干什么?
“怎么了?发什么愣呢,给你弄疼了?”见我出神,冯欣欣问。
“没有没有,汪队肯定觉得你们快结婚了,有什么事情赶紧婚前办完,省得影响婚后度蜜月嘛。”我赶紧打岔。
“也就你会这么说。他啊,其实是心里不放心,烟囱工程已经开工了,虽然派去的都是轻刑犯,但这人的心里怎么想的永远没人说得清,万一有人有什么想法,最先降责的肯定是他,他压力大。”
“烟囱工程?”
“对啊,就是监狱改造工程又多了这个项目。那个烟囱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这么多年也该重新修整下了。”冯欣欣说着,手里的针却没停。
我登时僵在了原地,以我所了解的,这所监狱就只有那一个烟囱,就是常坤计划要用来荡绳子的那个!
现在它竟然连同监狱改造项目在一起施工,那必然昼夜都会有人在上面。
即使得空碰到没有人,施工中的烟囱也绝对不能再作为荡绳子的支点,因为整体肯定已经松动了。
也就是说,常坤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骗我们,那个通道挖通,他不可能带着我们从烟囱那里出逃。
至于是在地洞里就把我们解决掉,还是用我们当成他出逃的挡箭牌,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很明显,这些人都会成为这次行动的牺牲品。
我不由倒抽凉气,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了,竟然骗过了同为老江池的刀疤哥。
见我颤抖,冯欣欣吓了一跳:“我下手太重了吗?你是不是太疼啊?”
我摇了摇头,我说:“欣欣,你赶紧缝,下午管教说还要赶制足球,我得赶紧回去。”
冯欣欣会心一笑:“你放心吧,伤员不用工作。再说你这伤已经不是轻伤了,我会开条儿,今晚就在这里住院休息吧。”
住院?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沉声说:“不行,我不能住院!”
“为什么?”她很疑惑,大概从没想到有哪个犯人不乐意好好躺着休息的。
我当然不能住院,我得想办法通知刀疤哥他们,让他们提前都有所准备。常坤的身手不是闹的,在毫无防备之下一定会全军覆没。
我支吾着说:“我……我择席……来这儿都是好几天之后才睡着觉的,冷不丁换地方睡不着。”
冯欣欣噗哧笑出了声:“你又不是小孩,怎么还择席啊。没事儿,我到时候给你配点助睡眠的药输上,保准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说我真没事儿,就这么点儿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我以前跟人打架还受过更重的伤都没住院。
但她坚决反对:“这次不一样,伤口就在太阳穴附近。号房条件差,一旦感染的话你的小命就没了。你听我的,今晚在这里留下观察一晚,明天白天要是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如果我再执意要回去的话,怕会引起什么察觉。
我只好说,行,那就住一晚。
我本打算躺下好好想想对策,可冯欣欣二话不说给我输了一瓶液,才输没多久眼皮就发沉,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冯欣欣看我确实没什么大事,就放我回去了,临走还特别叮嘱,三天之后过来换一次药。
我点点头,就跟着狱警回了号房。
本打算在放风的时候跟刀疤哥他们透露点信息,无奈常坤一直像个保镖一样与我们形影不离,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时间终于到了晚上,熄灯完毕之后,这次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常坤说反正出去就不用再回来,不用抓紧晚上稀少的时间了,还是保守点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再行动好。
大家纷纷附和,开始七手八脚的制作出逃用的“绳子”。
我思忖了很久,如果现在把话挑明,揭发他的身份,我们四个非但打不过他,还会把事情闹大,那样狱方肯定会严防死守,再想逃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倒不如将计就计下到地洞,底下有个被他害死的鬼,怨气极深,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笃定了主意,我就想着怎么把那把工具刀偷出来。
谁成想快要行动之前,常坤竟然主动把工具刀塞在我手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小子,这把刀你拿着,一定要拿好了。”
他的眼神中有我看不懂的东西,难道他觉得他已经神化到能赤手空拳对付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些外力的东西了么?
我心里冷哼一声,把工具刀揣进了兜里。
大家背好绳子,鱼贯而下。
底下很窄,得排成纵队前进。常坤让我走到最前面,但我拒绝了。如果他在后面有什么小动作,我全然不知,这样我心里没底,我说:“路是你开通的,你在前面带路吧。”
常坤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到了最前面。
一路无言。
众人都像水耗子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的往前蹭,动作倒是麻利。走到岔路口那里的时候,我不由得朝岔路看了一眼,却没看到那个鬼。
迈过一个巨大的排水轮,又往前走了一截,终于来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办公楼一层走廊的通风口。
从这儿出去,下一个目标就是井盖,然后才会通到监狱改造项目的外围。
现在既然烟囱那条路根本就不能走,他肯定准备了另外一条路。那么最可能作为分叉口的,就只有这个通风口。
我想着,就一步一步慢慢往后撤,想着用唇语通知刀疤哥等人,大家一起上,说不定有所转机。
但我还没来得及转头,突然砰的一下,我被人当头来了一闷棍,原本缝针的地方雪上加霜,我顿时眼前一黑,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常坤豁然转身,手上寒光一闪,唰唰两下划了出去。
眼前殷出一片血红,黏腻的血液流了下来,眼前越来越模糊,身子一软就没了知觉……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行驶的车里,常坤一脸从容的坐在驾驶座上。
看我醒来,他警告道:“你最好老实躺在后座不要冒出头来,我们还没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