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红翎羽交代过,无影身的标配就是那身青布长衫,这么长时间都没换过。所以突然没有了长衫,必然会引起别人怀疑,要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这关怕是不好过了。
好在有方良这个死对头的存在,他成为了这个合理的解释。
我将手覆于身后,脸上义愤填膺:“方良那狗儿子,一把火点了我的长衫!这几日我事务缠身,一时无暇顾及此事。但是昨日之仇仍历历在目,他日我不让他加倍奉还,那么无影身三字倒过来写!”
我喊的气势汹汹,反正红翎羽说这俩人水火不容。想着如果无影身的珍稀之物真让他给烧了的话,真正的无影身应该也是这种反应。
氛围一瞬间如同冰封,老阎王的眼中有某种光在闪烁,读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发虚,不知道在阴间大佬面前用这种粗糙的对话合不合时,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肯定是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沉默了十几秒之后,老阎王颜面有些缓和,似乎心里有谱了一件事情,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在朝堂中的贡献,确实让人有目共睹。但军令如山,我既然已经交给黑尧契的人去办了,那不如就让她们负责到底吧。”
没成想他竟然有些商量的意思,这倒是令我没想到的。我以为他会拿出君王的架势,非得一意孤行,那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直接拿出阎王令就很顺理成章了。
这下我不知道如何接了,与土胖子对视了一眼,他也懵逼,不过动作倒是一点没耽误,和我对视的同时还很自然的抠了抠鼻子,活脱脱一个青面张本尊。
尴尬之余,眼角余光一瞥,一袭白色袍子自老阎王耳侧一飘,不动声色的落到了鬼头椅的后面。
竟然是红翎羽!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鬼头椅附近站着阴阳诡医,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老谋臣,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五六个人。而红翎羽就这么飘到鬼头椅后方,不光那些老家伙没发现,就连阎王自己都毫无察觉!
!这是什么情况?红翎羽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在阴间至高殿的面前来去自如,他们完全视而不见?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此刻站在这里的人还牛逼的鬼魂?
那……她还是鬼魂么?
见我发愣,红翎羽调皮的探出脑袋,对着我唇语说:“拿出阎王令,态度要强硬!”
电光火石之间,我竟然连想都没想,直接掏出阎王令对准了在座各位,振声说道:“老先王遗令在此,见此令如见先王!”
老阎王一看,不由咋舌,缓了半天才不可置信的跳下鬼头椅,恭恭敬敬对着我抱了抱拳。
我惊奇坏了,没想到这里还延续着古代君王世袭制的老传统,阎王令真是比什么都管用!
但接下来还要说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毕竟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就亮出阎王令,完全打乱了我之前的思路。
正尴尬着,上下嘴唇突然动了动,我开口说话了!但声音是我的,内容却完全不是!
我下意识地朝着鬼头椅方向看了看,红翎羽已经不在那儿了。难道我遭遇了传说中的鬼套鬼?
没等我想完,自己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冥王大人,纵观朝堂之上,自古男人得位居之。虽然黑尧契是女中豪杰,但近来她的野心如雨后春笋,慢慢酝酿。她表面对朝堂,对您赤胆忠心,但背地里做出的肮脏事令人发指!”
“哦?”老阎王双眼一瞪,“怎么回事?说出来听听?”
“想必她曾经和您提起过,我在阳间做了一件忤逆六道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对吧?”
此言一出,我自己都懵了。土胖子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你疯了?怎么都没人问你自己就招了?”
我特么也想知道啊!但此时我的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下一句想说啥根本不过我的大脑。红翎羽到底想干什么?她不会真是表面上帮我,实际要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卖我,让我俩再无反转的余地吧?
老阎王愣了一下,干笑一声:“那不如你自己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如何?”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一勾,竟然他娘的也跟着笑了笑:“我将其中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在三生石和生死簿上抹掉了,换句话说,在阴间查无此人。”
老阎王一听,蹭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我的鼻子振声道:“果然黑尧契说的没错,你背着我竟然做出这等忤逆六道的大事!无影身,是谁给你的胆子!”
我不急不缓:“大人,您先别激动,听我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说完,您还觉得我有错,那我无影身二话不说,阴令司里走一遭,不会吭出半声!”
老阎王重新坐了下去,大概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有些不妥。他清了清嗓子:“说下去。”
我嗯了一声:“那就先从一个故事开始吧,大意是一个孩子救下一只丹顶鹤的故事。”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有些懵。记得十几年前有一首老歌,唱的就是一个女大学生在泥沼里救下丹顶鹤的故事,那首歌当初家喻户晓,几乎人人都会唱。
不会红翎羽这小丫头想用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来骗老阎王吧?这无异于虎口拔牙,完全搏命的节奏啊!
老阎王没吭声,我继续说:“先王座下有一只鬼头鹤,很早之前曾逃到阳间玩耍,这件事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对吧?”
在座的人都点点头,看来这不是一件稀罕事。
我又说:“但是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鬼头鹤到了阳间之后,曾经掉入过一片泥潭,挣扎了很久都没出来,差点没死在里头。就在它无计可施之时,有个人类的小孩冒险涉足泥潭,用自己的双手托举着鬼头鹤,将它救了出来。结果由于泥潭太湿滑,小孩自己没有上来,最终被淹没在了泥潭里。”
众人沉默片刻,阴阳诡医问:“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企图用故事蒙混过关!”
“诡医不用激动,故事还没讲完。”我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鬼头鹤非常内疚,回来求先王帮忙。先王宠幸鬼头鹤,就秘密召见我,将三生石和生死簿上的记录除掉,允许那小孩重新投胎一次,不管他生前做过什么,都不用走阴间审判程序。并赐阎王令,曾言此子在冥间可不分场合使用。”
话说到这里,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心有疑虑,但更多的是觉得没有说服力。就算先王有言在先,阎王令也应该是救出鬼头鹤那孩子使用才对,如今我堂而皇之的拿在手上,众目睽睽之下各种长篇大论,实在是说不过去。
果不其然,老阎王问道:“就算阎王令是先王所赐,但他明言是那孩子使用才行。无影身,我不追究你此令牌从何得来,但假传先王令是何罪过,你应该知道才对!”
我一惊,按照阳间的惯例,假传圣旨那可是死罪!既然这里还沿袭着君王制,那也必然是死罪,五鬼分尸说不定都是轻的!
“谁说假传先王令了?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就在我愣在当下之际,身后一个声音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