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常坤按照纸条上给的地址,驱车赶往那个道观。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海底下各种进进出出,我已经被折腾蒙逼了,具体过去几天完全算不清楚。
眼瞅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消散,我们奔驰在高速路上,恍如隔世。
车子开到一少半的时候,土胖子的家里来电话,他妈妈在电话里哭天抹泪,说新上任的村主任仗着有点权利,今年的耕地不承包给他家了,要他们一个礼拜之内把地腾出来,不然就直接薅苗。
土胖子一听直接炸窝了,气得差点没在高速上跳车,我好说歹说他才缓过神来,对着电话大喊:“妈,你等着,他个小逼崽子别欺负咱们家没男人!我这就回去,千万别让他们薅秧!”
这样一来,土胖子就没办法跟去了。不过也好,他这一路没少受苦,早点回家反倒少点危险。
常坤临时拐了个路把他送到火车站,然后我们又朝着目的地进发。
道观离我们的出发地只有百余里,开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山脚下。
眯着眼睛往上一看,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山顶云雾缭绕,打眼一看犹如仙境。
天色逐渐暗下来,越往上看越阴沉,只能隐隐透过植被的缝隙,看到一盏昏黄的指路灯挂在道观前。
我们提足一口气,埋头爬了多一半,我突然感觉后背被谁拍了一下。四下一瞅,就程麦走在我旁边,她正一门心思地往上爬,看上去根本没有心思拍我。
而我们身边,全部都是大片的热带树木,硕大的叶子一片叠着一片犹如一把把撑开的雨伞。林子间鸟类的叫声此起彼伏,我心想难道刚才是不小心碰到树叶,或者被某只鸟掠了一下?
抬眼再看,道观已近在眼前。我舒了口气,肯定是我想多了,这道观是什么地方,是清静祥和之地,什么魑魅魍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不敢跑到道观附近撒野啊。
想到这儿,我赶紧往前疾走几步,程麦眨眼竟就被我甩在身后。
她匆忙一瞥间,看到我的背影惊疑了一声:“林源,你后背贴的什么?”
后背?
我下意识地往后背上一摸,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竟然摸到了……一张纸!
以往每次有纸张出现,差不多都是预言诗到来了。送诗人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诗送到,但是这一次,九死三生已经经历完了,他还会送诗来吗?
我双手颤抖,捏着那纸条用力一扯,拿到眼前一看,上面不是诗,竟然是一句话。
“晚上子时,静虚观后山林子的第十三棵树旁,不见不散。”
我如遭电击,短短一句话读了数十遍,我确定我眼睛没花,这字条上的内容跟梦里富伯跟我说的话一模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富伯托梦给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要在午夜的时候交代给我?我四下看了看,真的没看到人,看样子不是哪个人在恶作剧,不然常坤和程麦不可能也发现不了。
程麦看我停在那里半天,探过头来问:“谁给你的纸条?”
我下意识地把纸条团了一团,支支吾吾:“可能经过市场上的时候哪个调皮小孩贴上去的,画了个王八。我特么还贴着它走了这么远,真丢人啊!”
程麦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不继续往下问了。
眨眼间来到了道馆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沉声诵经的声音,声音齐整,语调低沉,听上去诵经的人还不少。
我们仨面面相觑,这是赶上他们做晚课了吧。不过我只听说过佛教有晚课,道教有没有还真不知道。
想了想,我们还是先决定在门口等着。毕竟我们有求于人,盲目打扰人家清静的话也不太好。
但是在门口站了好半天,那诵经的声音一直也没准备停,再这么等下去就太晚了,那时候再去打扰似乎更是不妥。
我们简单商量了下,走上前刚要敲门,一个穿着道士服的年轻小道士拿着笤帚簸箕开门出来,见到我们一惊:“几位道友,有何贵干?”
常坤礼貌地回答:“我们有事相求,特意前来拜访云须道长的。”
小道士的眉眼间陡然涌上悲伤:“你们来晚了,祖师伯刚刚羽化登仙。”
什么?我们瞬间傻眼,怎么会这么巧,要找的高人竟然没了?
循着念经声望进去,右侧的大殿前齐齐整整盘坐着四排道士,他们全都在低头诵经。在大殿的正前方端端正正坐着一个长须白发的老道士,双眼紧闭,两腿盘坐在一蒲团正中,不发一言。
想必这就是那羽化了的云须道长。
眼下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失望之余不由苦闷,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那将军尸真的冲出来祸害人间,我们要怎么应付?仅凭程麦几张普通符咒,能抵抗得了它吗?
谁的心里都没谱。
我灵机一动,恭恭敬敬双手合十问:“小师傅,咱这道观里,还有没有能跟云须道长比肩的高人?”
小道士也赶紧双手合十回礼:“祖师伯已至羽化登仙,无人可与其比肩。”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这可咋办好?
失望的正要回去,我突然想到裤兜里的纸条。富伯说晚上十二点在树林里等他,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还是想过去看看。
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早,我们总不能在道观门口蹲点。而且富伯又是托梦又是贴纸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想让我一个人知道。
我想了想,又提出不情之请:“小师傅,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看我们现在下山也不安全。能不能暂住你们道观一晚,明天我们再自行离开?”
小道士打量了我们一圈,回答道:“两位道友可以,但是这位女道友……我们道观之前从没有先例,恐怕不方便。”
我皱了皱眉头,再次毕恭毕敬请求:“道家清静之地不留女客我们早有耳闻,但咱也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呀。总不能让她独自一人下山去住车里吧,这似乎也违背你们修行之道了。”
小道士又瞅了程麦一眼,低头沉思一会儿,双手合十:“请等一下,我去问问师傅。”
片刻之后,小道士回来了,礼貌地把我们让了进去。
我心里一喜,赶紧跟在他后面。走到右侧大殿之前,他特地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意思让我们不要出声惊扰了超度。
我特意扭头看了一眼那长须道长,他的眉毛长长的垂下来,看起来仙风道骨,修行过人。
一路跟着小道士走进安排好的客房,道了谢之后就各自关门睡觉了。
现在离十二点还早,我订好闹钟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低沉的诵经声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惊恐地喊了一嗓子:“哎?祖师伯的遗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