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来得及多问,他就说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出去再说。
我想想也是,刚才进来就太草率了,如果那黑雾还潜伏在任何一间房里,都免不了一场打斗。
顺着原路回去之后,我们坐上车,在镇子上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我没心情洗漱,直挺挺往床上一躺,瞪着眼珠子对着天花板发呆。
我有很多疑问。比如那团黑雾到底是什么鬼?他和大将军尸体旁出现的那团黑雾到底是不是同一只鬼?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胡说八道,还是方虹真的对我有所隐瞒?
这些黑雾短时间内迅速消失不见,接着那送诗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在我后背上贴了个纸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头痛欲裂,发现越捋这思路越不清晰。正在床铺上来回折腾,释心和尚突然煞有其事地过来问我:“你的脸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你的小鬼新娘子刚看见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我一怔,思绪拉到捡梧桐叶的那天傍晚。方虹好像对我的容貌变化没有太在意,她似乎知道我改了容貌,并且第一眼见到就能准确无误的认出来。
我说:“她没啥表情,很自然地接受了我的改变。”
“这样啊……”释心和尚欲言又止,顿了顿又问,“你说老一点的会不会思想比较传统,比较接受不了新鲜事物?”
我哑然失笑:“您到底想说啥啊?您知道我笨,有话您就直说呗。”
怎料释心和尚想了想,烦躁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关灯睡觉!”
我没心思深究,在胡思乱想半梦半醒间总算度过了一晚。
翌日天刚亮,释心和尚就一把拉开我的被子:“走,跟我出去一趟。”
我赶紧穿上衣服跳上车,释心和尚一脚油门,车子呼啸着就出了镇子。
他开的很快,我也没问他到底去哪儿。想必经过昨晚的思考,今天应该是找人想解决办法来了。
果然,车子拐进了一个偏僻的村落。我定睛一看,这不是王盼庄村吗?
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昨天说的不得不低头是这个意思。不由心中好笑,这老爷子老脸挂不住,一辈子和婆婆挑衅斗嘴,这是遇到的事儿非得请教婆婆了,不得不向对方低头。
车子在王盼庄村一个寿衣店门口停下来,释心和尚正了正衣襟,抬腿迈了进去。我也尾随跟进去一看,好家伙一屋子的花圈纸人纸马,别看门脸不大东西倒是挺全。
释心和尚努了努嘴刚要说话,从角落里就传来簌簌的声响,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角落里拿着一个花环走出来,我大喜:“婆婆!”
“哎呦,我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小娃嘛,你们这趟怎么样?”婆婆看到我简直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孙子,开心的合不拢嘴,但她转头看到释心和尚的时候,老脸又变得面无表情了:“富尚隆,你这老东西也没事啊?”
我和释心和尚几乎嘴巴都弓成了O型,我吃惊的问:“富伯都变成这样了,您是怎么认出来的?”
婆婆冷哼一声:“他富尚隆就是换八百个肉身,眼神依然这么令人讨厌!”
释心和尚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大概在我一个晚辈面前被她这么说有些挂不住,他脖子一梗:“你这老瞎婆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眼神讨厌?那你说谁的眼神不讨厌?”
“谁的都不讨厌,除了你。”
我一看这话锋不对啊,再这么下去这俩老小孩又得打起来,赶紧劝道:“您俩一人少说两句,我们这次找您来真有事。”
婆婆这才有些笑模样:“要是你说吧,老婆子就听听。进来吧。”
我赶紧冲和尚使了个眼色,俩人屁颠屁颠跟着婆婆走到里屋。
大厅的里屋就是婆婆住的地方,地方狭小,四周还堆着一堆死人用的东西,下脚都困难。不过床铺收拾的倒是利索,婆婆让我俩坐下来,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碗热水。
我开门见山,直接把纸条掏出来给她看:“婆婆,这是昨天晚上我在镇上的洗浴中心被人贴在后背上的,早先在我经历九死三生时,就有人给我送了文风差不多的诗句,我猜是同一个人。您看看,这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婆婆眯缝着眼看了看,扭头问释心和尚:“你怎么看?”
释心和尚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把昨天对我阐述的东西从头到尾跟婆婆又说了一遍。
婆婆听完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我俩面面相觑,我赶紧问:“婆婆,您是啥想法?”
婆婆顿了顿:“你们现在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我敢大胆的猜测,你们在海底墓里遇到了鬼雾机关,而且触发了阎罗遮面。”
我勒个去!这婆婆简直是神人!怪不得释心和尚不惜放下面子也要来请求她,敢情我以前还真是小看她了,但是谁能成想牛屁股后头烧纸钱的老婆婆,才是高人中的高人呢?
我点头如捣蒜:“对对,婆婆您真是神了,我们确实遇到了鬼雾机关,但是阎罗遮面是追踪我们而去的一个老爷子触发的。”
婆婆点点头:“富尚隆能变成这样,只有触发了阎罗遮面。”
释心和尚不耐烦地催促:“你快赶紧说吧,事情现在十万火急!”
婆婆瞪了他一眼,故意放低声音:“我就说给小娃听。不说给你听。”
我哭笑不得。释心和尚冲我打了个眼色,默不作声到门外去了。
“你知道什么叫阎罗遮面吗?”婆婆看释心和尚出去了,转头问我。
我说:“我知道啊,是一个罩在大将军脸上的钢铁面具,被拿掉之后大将军就突然起尸了。”
但我们现在的主题不是阎罗遮面的问题,毕竟这已经是个过去时了,现在最重要是研究昨晚那团黑雾和给我预言诗的人有什么关联,以及时间为什么会无故倒退一天。
我张嘴想把自己的疑问抛向婆婆,但是婆婆还继续她的言论:“那将军身上,当时一定被封印着某个恶灵,它随阎罗遮面一起被镇压在将军墓里。但是现在阎罗遮面被破,等于把那道保护罩也弄破了,真正的恶灵,被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