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您刚才不是说,这一世诅咒在慢慢化解,怎么突然窜出长有白毛更厉害的鬼奴了?”
“因为那十三个被妖化的男童,与另外六个不同,是带着记忆的。不管他们走到哪儿,诅咒的内容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听从千年鬼婴的命令,生生世世不停歇。”老者顿了顿,又说,“但是人,永远不想安于人下,听别人永远不如听自己的,所以他们趁着鬼婴还没苏醒之际,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乾坤。”
听到扭转乾坤四个字,我就分外窒息,忙问:“怎么个扭转乾坤法?”
“你们这一路走来,不是集齐了前两把密钥吗?只要带着它们去时空之门,成功扭转时空,回到千年以前诅咒实施的前一天,那一切都将重置了!”老者回答。
我刚想问为什么密钥已经集齐很久了,来抢夺的人现在才来,老者就像能看穿我所想一样,抢先回答:“只不过密钥中的狗头人眼,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我一愣,“出了什么问题?”
“狗头人眼这东西形成的很特殊,是由忠犬护主的灵魂形成的,其刚猛中带着执拗,相较于镇醒双铃更加不可操控,只有至善之人才有机会见到并且使用。前几世中的你,受到诅咒的影响,性格中带着阴暗与仇恨,几次三番想要接近狗头人眼却不能,情急中你将那东西抛入河中,导致它与最初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我不由瞪大了眼珠子,这与之前在透明蛇蛋里看到的不同,蛇蛋里明明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杀死了杜明月,并将她与狗头人眼一齐抛进了河中,怎么这老者却说是我扔的狗头人眼?
电光火石之间,我终于后知后觉吸收掉了老者说的话,他说前几世的我,性格中阴暗仇恨,也就是说,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如遭电击,这样看起来,杜明月的肚子是我剖的,孩子和她都是我扔进河里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尸尊,并不是啊!
我整个人都傻了,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这么肮脏的前世。亏我重走一遍百年老宅,重新接触到杜明月,她竟然那么信任的将狗头人眼交给我,并劝我赶紧离开。
往事如同画卷在眼前风驰电掣,杜明月和戴晓茴的脸面不断在脑海中交织,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攥了一下,痛得难以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安稳的度过一生?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非人的经历?我现在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别人以后再问我姓名,我是应该回答叫林源,还是千百年前那个婴儿的名字?
“孩子,你要坚强,之前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成长。成长的道路上或许有人会牺牲,有人会为了你的失控而买单,但如果把这件事想成是日后成就大事的基垫,也许会好过一点。”老者劝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说漂亮话的人终究不是我,他们永远不知道此刻我的内心有多痛苦。
杜明月也好,戴晓茴也罢,两世都是善良单纯的好姑娘,她们对我的信任近乎依赖,却没成想我的内心却住着恶魔,住着将她杀死的恶魔!
这个冲击几乎将我击倒,我缓了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狗头人眼,出了什么问题?”
“它掺杂进了其他阴冷邪恶的物质,已经改变了最初形态,虽然忠心护主的精神还在,但作为密钥的话,还差一点火候。”老者说着,松了口气,“不过也正是这样,阴错阳差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暂时归于平静,为事情的反转留出了一些时间。”
“那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足够的火候?”我赶紧追问。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意回避。土胖子看着他这犹犹豫豫的劲儿,突然明白过什么似的,试探性的问:“该不会是我晓茴妹子再遇到什么危险,才能激发那玩意儿最初的原始状态吧?”
老者没吭声,我俩对视了一眼,同时心里一沉。我想到之前与屋主老爷子对峙之时,那老家伙抓住戴晓茴来要挟我,结果我还没怎么样,被我装进裤兜的狗头人眼第一个不干了,立马冲出来和他殊死搏斗,其气场完全不输当年杜明月养的那条大黄狗。
难道……经过了上百年,狗头人眼中蕴含的护主情结有增无减,纵使杜明月不再是杜明月,变成了戴晓茴或者别的妹子,只要狗头人眼在这世上存在,就还是会拼尽全力护主?
想到这儿,我顿时心凉半截。看来土胖子说的没错,没有什么比用戴晓茴的安危做要挟来得直接了,只要激发狗头人眼最初最原始的特性,密钥必成!
“老头,你倒是说话啊!”土胖子急得直跳脚,“你这样不吱声算怎么回事?”
我虽然也着急,但最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点的,我扒拉了土胖子的胳膊一下,他识趣的闭了嘴。
老者犹豫再三,最终开口:“你们猜的不错,想要恢复最原始的状态,从戴晓茴那个小姑娘身上下手最为迅速。不过知道戴晓茴就是上一世杜明月的人,倒是不多。而且我相信无影身在外界,能够起到一定阻挠作用,所以狗头人眼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提防身上有白毛的那十三鬼童,他们得知鬼婴即将苏醒,必然会从你身上下手,毕竟那个诅咒,是将你们二人相连的。”
我暗中盘算了一下,除去白凡常坤之类好的鬼奴,剩下被沾染的鬼奴,也就还有六七个。不过从以往经验得知,这些鬼奴的形态千差万别,甚至经过一世世的演变,连性别都发生了改变,就比如刚刚被打败的冥夷散人,她就直接变成了女人,如果思维固化停留在男人的层面上,那我们就算想破大天儿也不可能把冥夷散人和鬼奴联系到一起去。
而且这一茬接着一茬的鬼奴现身,我还发现越往后出现的越厉害,越难对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压轴出场的都是超级无敌屌。
我又朝着棺材里那婴儿看了一眼,他恬淡的熟睡着,尽管周身竖满了密密麻麻猩红色的红线,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一星半点。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尽显诡异,眼下棺材的周身甚至都升腾起了冰冷刺骨的雾气,冻得人从里到外都跟着发颤。
前路是一拨又一拨阴间阻挠,眼前是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的鬼婴,我们几个,要靠什么继续走下去?又有什么能力顺利完成篡改生死簿的任务呢?
鬼使神差的,我问老者:“既然诅咒将我二人连在一起,我善良他也应该善良才对,为什么我拥有了至善之魂,他依然是邪恶的?”
老者无奈的苦笑一声:“因为他受到的诅咒是全部的,而你只是牵连者,一个牵连者有能力改变主要的诅咒吗?这不可能的,你最多不断净化自己,将自身所有的糟粕去除干净,用来对抗他,削弱他,但想要彻底改变他,终究是不可能的。”
我还想再说什么,土胖子抢先问道:“说了这么多,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概念,从始至终你都没说,这玩意儿要是苏醒了,投胎了,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