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跳上石阶的一瞬间,我低头看了一眼。上层耀眼的红光也将下层的一切照的清晰,原本看不清楚的那面墙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反倒站立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钢铁铠甲!
没错,就只是铠甲,铠甲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但刚才却清清楚楚发出了一道声音。
但我来不及多想了,黎诺姿牵住我的手朝着上方飞奔,一路分秒未停。本来我还想看看,如果刚才站立的地方对应的是黑色巨塔的第三层,那接下来的一层是不是对应第二层。如果是,那第二层里面,就应该存有那只狐狸锁头的青铜盒子。
但头顶的红光越来越耀眼,甚至有一道绝望的钢铁咔咔声传来,像是某个被束缚住的东西即将脱困,准备血洗这座海底监狱一样。
我和黎诺姿一路狂奔,脚下的石阶在逐渐减少,最后我们火急火燎赶到红光发源地之时,我定睛一看,彻底震惊在了原地!
发出红光的东西,竟然是一尊漆黑如墨的大黑佛像!佛像本应慈悲为怀,但这尊佛像却出奇的诡异,它的全身都散发着红光,这种黑色与红色的碰撞交织,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而佛像的脖梗处,正挂着一把簌簌狂抖的锁头,那锁头比篮球还要大,周身包裹住通红的火焰,火焰一跳一跳上下窜动,将四周的一切烘烤的热气腾腾。
“这就是烈火将锁!”黎诺姿大喊了一声,“年轻人,如果你有能力将它开启,救出那上百名囚困在这里的冤魂,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助你顺利抵达阎王殿的!”
我咽了口吐沫,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将锁胆秃起来。火焰的威力我是经历过的,不管是魂魄还是人,我想这世上除了火姨婆一人,再没第二个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老子水火不怕,有种放马过来!
但如果任由它苏醒,正如黎诺姿所说,诅咒的威力在与日俱增,如果海底监狱创建百年之时,囚困在内的亡魂还没有想到办法出去的话,那监狱将坍塌,魂魄将魂飞魄散。到时候整个阴间大乱,甚至会累及六界,生生死死都将失去掌控。
一旦发展到那一步,那我们来到阴间篡改生死簿的目的就毫无意义,一直被阻止出生的那只恶魔也会降生,到时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我猜不到,也不敢赌。
因为不管那诅咒是不是尸尊下的,我都相信这诅咒的厉害,毕竟一个玻璃通道被打碎之后,海水不倒灌,恶魔不进入,都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所能做到的。
如今的情形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抓着尖刀抬头朝黑佛的胸口看了一眼,扭头对黎诺姿说:“行,这次我豁出去了,能不能成功就看这次了!”
说着我双脚一踏,就要往黑佛身上弹去。谁知这时,空气中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暴喝:“烈火将锁,你不能动!”
我一愣,腾起到一半的身体骤然落下,竖起耳朵分辨了一下声音的主人,竟然像是……刚才墙角里站着的铠甲发出来的?
“你是谁?我为什么不能动?”我回了一句。
“我是谁不重要,但只要你打开了烈火将锁,灾难也将瞬间袭来!”那道声音又说。
我楞了一下,从表面上看,这声音是刚刚那层绝顶酷刑的始作俑者,他简短的一个嗯字,就让一个又一个绝望的人经历油炸煎熬,可谓坏到一定境界了。
但顾山海和婆婆都曾告诫过我,在这阴间里,不能完全相信一个人,也不能完全不信一个人,物极必反,坏到骨头缝里的人,说不定他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才发现自己已经箭在弦上,却没有仔细想想黎诺姿的身份。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主动送上门来,上来就说我是可以拯救他们的人,然后不由分说就带着我来到了这所谓的海底监狱,全程都在催促我赶紧打开烈火将锁。
但是打开之后呢?那些亡魂真的能听我的话,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冥夷散人和宫守三婆吗?
我说不准,只好又问:“会有什么灾难?”
对方没有答话。这时黑佛连同脖梗上垂钓着的烈火将锁一起,突然簌簌狂抖起来。伴随着狂抖,它的两只眼珠子里,竟然淌下两行鲜红无比的鲜血!
我都惊呆了,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当时在阎王鼻子山下的那座破庙里,就有一尊佛像莫名淌出血泪,结果到了晚上,我们追随着黄皮子冲出寺庙回来时再看,佛像的血泪又突然没了,就像被谁擦掉了一般。
白凡猜测,可能是我们进入佛寺触犯了神灵,才让它泣血哭泣,但后来退出去在寺外安营扎寨,又得到了它的原谅,所以血泪自消。
照这么说的话,此时佛像的意思应该是,它被这烈火将锁折磨的泣血哭泣,一刻也呆不了了!
我咬了咬牙,将那道声音的警告完全抛之脑后,下一刻脚尖轻点,整个身子向上一跃,稳稳立在了黑佛的佛手之上。
整尊大佛晃动的十分厉害,我在佛手短暂停歇之后,又脚尖连点朝着它的胸脯飞奔而上,在即将靠近将锁的一刹那,吞噬的热浪扑面而来,我眯着眼咬着牙,抓住尖刀的刀柄,对准了那通红的锁眼就插了过去!
咔!
没等我完全靠近,烈火将锁就像感知到有人到来似的,竟然用力朝前一摆,主动攻击出来。灼热的气浪直接燎到我的胳膊,嘶啦一声响,顿时上面腾起一层白色的烟雾。
我疼得倒吸凉气,不得不翻身跃下,狼狈的落回到地面上。
“你怎么样?”黎诺姿赶紧上前两步扶住我。
我抬手摆了摆,意思是说自己没事。抬头再看那烈火将锁,它就像个战胜的将军似的,耀武扬威的在原地疯狂的抖动。
这一举动让我心中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当即再次抓紧尖刀,暗暗运用蝰蛇之力,下意识的一闪身,眨眼就闪回到了将锁附近。
这一次我不再盲目接近,而是鼓起腮帮子,用了蝰蛇之力里那从未施展过的技能,吞吐毒液!
我没把握对待一把锁,吐出毒液制服它的几率有多少。但凡事都有万一,既然它都能主动攻击人了,为什么就不能用对付人的方式反攻于它呢?
果不其然,当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瞪大了眼珠子吐出一口吐沫之时,那喷射而出的吐沫瞬间化成毒液,如同一束被射击出去的子弹,直直朝着烈火将锁就飞了过去。
毒液在接触到那团熊熊烈火之时四散而飞,完美的与火焰融合在了一起。狂抖中的将锁疯狂摆动了几下,接着一点点停了下来,火焰也在瞬间熄灭了下去,毒液真的将它制服了!
当整个锁头掩去浑身灼热,恢复成普通锁头的样子时,黑佛的两行血泪也消失不见了。
我舒了口气,顺势抬手抡起尖刀,对准了烈火将锁的锁眼刚要捅,空气中突然传来噌啷一声响,我的虎口一疼,原本抓紧的尖刀顿时松了,直接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掀飞,朝着另一侧飞了出去。
“林源,你看看带你来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