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抖,忍不住打开手电的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声音骤然而停,我透过桅杆上挂着的一面铜镜,正好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鬼趴在我的肩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我胸前,正朝我无声的哈气。
她的嘴以某种诡异的频率一直吹啊吹,我的脖颈跟着凉,两腿也不由跟着颤抖。
我吓坏了,余光往女鬼的身边看了看,竟然发现她的身边挤满了男男女女的鬼魂,它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一堆娃娃似的毫无生气的挤在一起,如同商品。
怎么……怎么这么老多!
我都快不会呼吸了,这艘巨轮已经非常大了,如果把这里全部挤满,得需要多少鬼魂……
我的神经眼瞅要绷断之时忽听啊的一声大喊,慌不迭的扭头一看,扎西多吉就像被什么拉扯一样,往后诡异的滑出去十多米,两眼一翻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让你们别睁眼!”释心和尚大吼一声,一把抓住扎西的肩膀,像拎一只小鸡似的往船舱里拽去。
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跟着释心和尚一起往船舱里抬扎西,几个人慌乱的把他架进去再看,这小子的黑眼仁儿已经完全翻没了。
释心和尚叹了口气,立起手指默念了几句咒语,忽然抬起手啪啪就朝他脑门上掴。
格桑想要上前阻止,我赶紧拉住她轻声说:“和尚在救他,不要乱动。”
这一巴掌扇的挺猛,扎西一下子就被扇醒了,睁着惺忪睡眼左右看了看,还是一脸蒙逼:“我刚才好像看到藏布了,但是他浑身是血的立在很远的地方,我摸不着!”
释心和尚叹了口气:“这艘船不对劲,阴气太重,而且还容易让人出现幻觉。瞎婆子不让大家睁眼,就是防止你们受影响,结果小兔崽子们谁都不听话!”
我狐疑的问:“但是我看到的是一个白衣女鬼,她都已经趴在我的肩膀上了,我咋没事?”
释心和尚瞪了我一眼:“你应该庆幸自己三魂七魄尽失,不然你和他的后果差不多!”
我自知有错,赶紧闭上了嘴。
扎西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这个从一开始就倔强的男孩似乎从没想到鬼峰上面处处透露着灭顶的灾难。
“扎西和格桑,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休息,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要出来。两只眼睛不要乱看,能闭着就不要睁开。”释心和尚吩咐完又对我说,“拿好东西,咱们整艘船巡视一下。”
格桑和扎西听话的躲在角落里,刚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太诡异了,平时有个野猪野兔什么的倒是难不到他们,但是邪祟的话就要另说了。
我们握着打鬼鞭在木舱门的窗户上往外瞅,刚才挤满的鬼魂一眨眼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释心所说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事。
我们四人兵分四路,从船中间位置分别朝船的两侧散开,两两互为一组,分别在船头和船尾汇合,之后汇报看到的情况。
我闪到另外一侧,小心翼翼探着头往船舱里看,一股阴冷的寒风从里面刮了出来,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些破旧的床单和麻绳耷拉在床板上之外,竟然还有一堆零零散散的白骨!
定睛在看,那白骨没有肋骨头骨上半身,甚至连大腿骨都没有,有的竟然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脚掌!
我没敢推门去细看,但从外面估算,每个人的两只脚都健全的话,这里少说也得有几十个人!
这么多人的尸骨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没有别的部位的骨头,只有脚骨?
我咽了口吐沫,在窗户上看了几眼就朝下一间船舱走去。这间船舱和前一间的摆设大致相同,连床单和麻绳的摆位也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也有白骨,但里面的白骨竟然全部都是小腿骨!
那些小腿骨没有像脚骨一样堆在一起,而是以某种阵形排列,诡异的立在了地面上!
我看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有脚骨的骨头,却能稳稳的立在地面上,纵使我们刚才攀爬铁柱造成了轻微摇晃,也没有致使任何一根骨头倾斜,它们就像被粘在了地面上似的,纹丝不动!
这太诡异了,完全不符合地心引力,或者换句话说,这艘巨轮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诡异!
我赶紧收回目光,炸着胆子朝下一间船舱走了过去。
下一间还是一样的陈列,但是这间里的白骨竟然全部都是大腿骨!
这些大腿骨摆的方式跟小腿差不多,但要命的是它们竟然与地面之间空出了一段距离,就好像为缺失的小腿骨留了一席之地似的。
再往后看,我依次在接下来的船舱里看到了肋骨、胳膊、双手,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明白过来,这些骨头的排列方式竟然是从下到上!
那么接下来的一间,应该就是头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往下一间走的时候,发现已经即将走到船头。白凡在船的另一侧也巡视到了这边,我俩正好汇合在同一间的门前。
这间船舱应该是工具室,两侧只有一间,正是我们让扎西和格桑躲的那间。
但是按照刚才的路数,下一间应该就是头,怎么走到……
我还没想完,忽听啊的一声大叫,我和白凡同时一惊,下意识的冲进这间船舱,就见扎西浑身哆嗦着跪在地上朝前方跪拜,格桑瞪圆了眼珠子捂住嘴巴,死死盯住舱顶的位置看。
我心一沉,循着声音望去,果然从舱顶看到了我认为会出现的东西——头骨!
但我特么太天真了,我本以为头骨会像其他骨头一样悬空出现在船舱里,最多一人多高,谁知这些密密麻麻的头骨,竟然一个挨着一个紧紧贴在了舱顶上!
而且这些还不算完,细细看过去,发现头骨竟然拼凑成了一张巨大的猛虎脸,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威震四方,虎虎生威。
扎西咚咚在地上磕头,用我们听不懂的藏语顶礼朝拜,估计又是在拜天神。
我吞了口吐沫问白凡:“你那边什么情况?”
白凡目不转睛的盯着舱顶回答:“从脚掌到头骨,齐全了。”
我浑身发冷,也就是说,另外一侧船舱里的场景应该跟我看到的是一样的。
问题是到底什么人这么变态,要把这些白骨分门别类堆在一起,还按照骨骼的分布放到合适的位置上的?
还是说干这些事的人,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