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俩没有叫上土胖子,毕竟他爹刚出事,他的心情既矛盾又自责,认为是自己一时糊涂闯下的祸。
当然现在不能下定论,我和白凡片刻没耽误,开着车就直奔市区医院。途中我问他联系过常坤没有,他说一直在联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手机打不通,不知道是出事了还是啥。
我猛然想到他们走后,常坤没多久也出去了。紧接着那个猥琐大叔就进来摸我,会不会是他把常坤怎么着了?
“你确定在废弃仓库里,没看到一个老头?”我不死心,又问了白凡一句。
白凡很纳闷:“为什么你觉得会出现老头,你看到他了?”
“看是没看到,但是他用手摸我,就像小时候我爷爷的手一样粗糙。”我说。
白凡的表情有些怪异:“摸你?你确定?”
我干咳一声:“你别想点用不着的行不?仅仅局限在摸手。而且在我不能动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老鬼的眼球被我带出来了,我确定那个猥琐老头也是奔着那颗眼球去的!”
白凡一愣:“那眼球呢?”
“很奇怪,当我醒了之后眼球就不见了。但我能肯定,即使不能动,我的思维也是清醒的,如果是猥琐老头拿走的话,我一定能知道。”我说着,话锋一转,“对了,你为什么用火烧我的舌头我就能醒过来?会不会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白凡也同样肯定:“这中间不会发生什么,我和土胖子四只眼睛看着,树是他砍的,火是我点的,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听得直懵:“等会儿等会儿,砍树是什么鬼?”
“是这样,你的情况是三魂七魄离开肉体时间太长,产生了排斥。更直白的解释是,肉体觉得你早就死了,所以从脑袋开始往下都在一路枯竭,无限接近衰老的状态。冷不丁灵魂回来了,还是个小伙子,肉体就受不了了,在它进去的一刹那就封死在了体内。”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么说我的肉体也够傻逼的。仅仅离开了四十几天而已,就一下子不认识主子了,如果我走个一年半载的,还不得彻底醒不过来?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所以呢?砍树是什么用意?和小峰除掉通缉符号的用意一样?”我问。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用最简单的方法,将老树的年轮取下燃烧,放于舌下将沉睡的灵魂叫醒,这是很常见的叫魂术,没想到真的成了。”白凡回答。
原来是这样。但这不免让人有些失望,既然操作都没问题,那老鬼的眼球怎么会在顷刻间不翼而飞呢?
剩下的路,我俩各怀心事的走完了。车子停在市区医院门口的时候,四周的街道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医院大牌子上那个鲜红的十字架熠熠生辉。
上次方虹拉着我神秘兮兮叮嘱我要向善的场景历历在目,但一切如她所愿,她人又在哪里?
“上次就是从这里跑去蛇窟的,这次你再试试?”白凡将车停到停车场,回来便说。
我嗯了一声,凭借着记忆,开始缓步朝着既定方向跑去。现在灵魂与肉身重新结合,体内三股重混力量再次将我的精力支撑到不知疲惫的境地,就算一口气跑个十几二十公里也完全不知道累。
我在前边跑着,白凡在后头跟着,但越跑脑海中的画面越模糊,就像后面的路线被人刻意擦掉了,印象非常浅。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行前进了几步之后,失望的说:“不行,我找不到之前的路了。”
“嗯?为什么?那条路线不是已经被你研究透了吗?”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突然断片儿了似的,印在脑海中的画面没有了。”
话说到一半,我俩同时不说话了,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我俩看到正前方的不远处,就矗立着一条无比诡异的佛牌街!
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头凉到脚,我特么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确实到过这里,从这里见到了405那个一直拿着报纸看的黝黑大叔,还看到了406那个借热水的大姐,甚至还只身一人独走龙骨路,见到了那个人人生畏的倒霉乞丐。
但是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恶寒过,几乎整个世界观都要坍塌了!
到底这条路存不存在?与冯欣欣一起经历的那一夜又存不存在?假设这些都存在,那我俩是怎么顺利回到医院的,后续蛇窟的位置又怎么解释?
我和白凡对视了一眼,他的震惊不亚于我。毕竟上次他在我的带领下,直接进的是蛇窟那个山洞,对于龙骨路佛牌街的信息,都是听我说的。
如今相同的位置,传说中的龙骨路豁然出现,任谁都不能泰然处之。
“要进去吗?”我问。
白凡嗯了一声,两人不谋而合,这就谨慎的靠近了佛牌街。
这条街道和上次见到的没什么变化,只不过门面相对新了一些,这样看来,这里应该也是回到了五年前的样子。
不出意外,这个点钟所有店铺的门全都大敞四开,就是怕挡了倒霉乞丐的路。
我俩顺着两侧的店铺走过去,走到405门前的时候,我下意识的走进去看了一眼。店主不在,但那张二零零二年的报纸却被整整齐齐的叠好,用镇纸压着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由一惊,所有细节全都表明,龙骨路佛牌街不是传说,也不是虚幻,它就是真实存在着的!换句话说,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经历,也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回想,龙骨路的经历与护城河畔的经历竟然那么类似,都是一个事件,却半真半假存在着。说是幻觉,却有一部分铁证表明根本不是幻觉。说是真实的,现实又能狠狠抽我一个巴掌,证明有些的确是不存在的。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点是我不知道的,只有想通这个,才能解释眼下这混沌的情境。
正胡思乱想着,整条佛牌街突然狂风肆虐,原本清冷的月光周围翻腾起厚重的乌云,分秒之间就将那仅有的亮光遮蔽殆尽。
无数敞开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废旧的声响,被狂风拍起又拍落。我们的衣衫被肆虐的阴风鼓动的猎猎作响,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
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情况下,不知道从哪儿射出一道微光,将两侧的墙壁映衬的斑驳不堪。零碎的倒影之下,隐隐约约还显现出一个身形干瘪,无比瘦小的身影!
定睛一看,它的袖口和裤腿破烂不堪,竟是那极难遇到的倒霉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