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灵蛤满意地咕咚一声,将那圆形瓢虫彻底咽到了肚子里。
红翎羽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几乎快和它脸贴脸挨在了一起。我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从始至终只能看到灵蛤转动着大眼珠子呱呱沉叫。
而这一幕,不由让我想起在东北农村,老师让我吸蟾之烟的场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催促道:“我说你不要卖关子了啊,到底怎么个一哆嗦法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谁知话没说完,红翎羽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蹙着眉头意思让我不要出声。
我真是要憋屈死了,就在耐心即将被磨没之际,就见那癞蛤蟆整个身子鼓起来多高,腹部夸张的连连痉挛了好几下,下一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竟然张开大嘴呕吐了起来!
我不由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它先是将那圆形瓢虫吐了出来,但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紧接着肚皮又是一阵抽搐,竟然从口中吐出了一棵草!
“就是现在!”红翎羽大为欣喜,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副透明手套,戴在手上的一瞬间,她出手如电,瞅准了刚刚冒头的那棵草,一把抓住快速的拽了出来!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牵动的灵蛤也跳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招快刀斩乱麻将药草与灵蛤分离,灵蛤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懵逼的又趴回了药格子间。
再看她手上的那棵草,表面看和普通植物没什么两样,有叶子有根茎,但是眯眼细看,我不由目瞪口呆,茎的部分竟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一层挨着一层,一片叠着一片,它们这种排序很像鱼鳞,但更多的接近于龙鳞!
红翎羽欣喜若狂,将龙鳞断骨草放在眼前一遍遍打量,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我和土胖子面面相觑,他说:“既然东西都拿到了,咱们就赶紧去治那个曲大人吧?”
红翎羽嗯了一声,用手轻轻撕下一枚龙鳞,然后小心翼翼将那草放到灵蛤的眼前,灵蛤瞬间像闻到红烧肉的狗一样,张开大嘴一口又将草给吞了进去。
“哎哎!你干什么呢?”我急得直跳脚,怎么好不容易让它给吐出来,如今却又要塞回它的腹中?
“救那个曲大人,只需要一片就好,再多就会把他毒死了。”红翎羽边说,边小心翼翼握住灵蛤,放入自己的随身布兜里,又说,“经过了这件事,灵蛤算是被降伏了,以后再想用龙鳞断骨草,随时都能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就是说,每次想取的时候,都要那圆形瓢虫喝我的血?”
没成想红翎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觉得令灵蛤呕吐的根源是你的血?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都能把蛤蟆恶心吐了?”
“你……”我被怼得哑口无言,“那你那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我的小瓢虫饿了,它需要喝血来补充下体力,不然不会心甘情愿往灵蛤的方向飞的。”红翎羽鼓着腮帮子看了看我,“只不过它不挑食,喝谁的血都行。谁让你想用匕首杀灵蛤了,不用你来祭它怎么行?”
土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尴尬的要命,合着搞了半天重点不在我,而是在那圆形瓢虫身上。亏我还觉得自己的血非常牛逼,成为降伏灵蛤的关键所在,现在看来完全是自作多情。
“这妹子挺辣啊,有点意思!”土胖子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一般他这么说,就是对人家有意思,有进一步接近的打算了。只不过我没成想这家伙在阴间也这么花,见一个有兴趣一个。
“等到这鳞片自然风干,就能入药了。”红翎羽回答,她顺势席地而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起过来休息下?”
且不说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困也不累,就算是有困倦感,如果在阴间百草堂都能睡着,那心也是很大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累,你累你就先休息,我们哥俩给你守着。对了,这玩意儿多久能风干?”
红翎羽只回了句等吧,就将脖子夸张的耷拉到胸口上,像脖子的骨头断裂支撑不了整个头一样,总之弯的很诡异。
我和土胖子面面相觑,但既然人家说了,只能风干才能入药,现在也只有等了。
于是我俩在她的正对面坐下来,闭着眼睛闭目养神。我是一点都不困,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想抵达阴间之后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不由唏嘘连连。冥夷散人、宫守三婆、孟婆、黑白无常、黎诺姿、慕向仁……这些名字不断在我脑海中交织,他们的脸像碎片一样反复出现,让我内心如同卷起一阵沙尘暴,脑子也跟着不清楚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突然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俩还躺在百草堂的地面上,但是对面红翎羽躺过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胖子,红翎羽呢?”我推了推土胖子问。
土胖子揉了揉眼珠子,不由纳闷:“哎?我咋还睡着了?之前一直不觉得累啊!”
“红翎羽干什么去了?”我又问了一遍。
“她不是躺在对面么……”话没说完,他就一个激灵,“!人呢?刚才不是还在那儿呢么?”
我心里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又确认一遍:“你不是有顺风耳了么?她出没出去你没听见?”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没听见,而且我感觉自己一直都没睡着,那癞蛤蟆的呱呱声不间断的叫着呢……”
话说到一半,我俩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时我俩注意到,地面的正中间,正趴着一只四仰八叉的癞蛤蟆。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癞蛤蟆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这让它只能诡异的围着同一片区域绕圈。因为筋骨尽断的关系,它的行动非常缓慢,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但是此刻,它用鲜血画成的圆圈已经从头连到了尾,换句话说,按照它走步的行进速度来看,少说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
我俩全都懵了,这不对吧?之前我们明明谁都不累,而且印象里自己只是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睡着,怎么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时间就悄然流走了?
癞蛤蟆还在努力的爬行,就像一个绝望的死刑犯,觉得自己只要将囚笼割断,就能从监狱里逃走一样。
但是它不知道的是,囚笼之外另有囚笼,更何况或许它都没有命活到逃离现场。
我不由感慨红翎羽的善变,之前还说要将灵蛤饲养起来方便取用,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将人家筋脉斩断,还不如直接一刀子捅在肚子上来个痛快好些呢……
但是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大脑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不由眯眼朝着癞蛤蟆仔细看去。
不对,这不是之前吞下龙鳞断骨草的灵蛤,这是另外一只癞蛤蟆!
“兄弟,你快看,圈儿中间那是个啥?”土胖子突然指着某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