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大床的正中间躺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子,双眼瞪的比铜铃都大,全身的皮肤三分之一都溃烂了,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这种情况,少说死了也有三天了,但因为没人注意,房子的密封性也还算不错,所以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卷毛大姐已经全身瘫软,双唇哆嗦的不像样子,大喘气了老半天才哭出来:“我滴妈妈哎!这叫我以后这房子该怎么租啊!”
哭声将其他邻居都引了过来,没用多久就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凡拿出罗盘在屋子中间走了一圈,眉头拧的很紧。我正要问他有什么发现,不经意间一瞥,注意到了老头的拳头。
他的拳头非常奇怪。表面上看着握的很用力,连同手背上的血管都暴起多高,但是细细看去,拳头之间竟然留有一个缝隙,就像握着个什么东西,却又怕把它捏坏似的。
我刚要探过脑袋查看,门口一个住户就好心提醒:“哎呦小伙子,你可不敢随便乱动啊!要是得病死的还好,万一是被谋杀的,你这是破坏现场啊!”
没想到对方的法律意识还挺强。我笑了一下:“放心吧大哥,我们是警校的学生,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是自然死还是另有隐情。这位大爷估计心脏不好,你看看,他脸都是黑的,这错不了。”
几人开始窃窃私语,小声猜测老爷子的身份。这世上永远不缺看热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让他们看到平时不常见的场景,都能分析个地老天荒。
我走到门边开始驱赶人群:“不过这人都死了三四天了,病菌尸气满屋都是,如果被煞气冲上,那可是要倒大霉的!我是不反对你们在这里看,选择权在你们。”
此话一出,几个惜命的住户赶紧往后撤:“对对,这小伙子说的没错。在我们农村啊,黑煞白煞那是大凶,万一被冲到了,起码倒霉三年!”
“真的假的?”
“可不真的么?”
“那啥事黑煞白煞啊?”
“我跟你说,就是啊……”
叽叽喳喳的人群很快散去,这世上怕摊上事儿的人比看热闹的人还多。
我松了口气,顺势将门虚掩,这才腾出空来看老爷子的拳头。空洞洞的缝隙里,一袭略微发黄的白很是突兀,就在我将脸凑过去的一瞬间,竟然轱辘一下动了起来!
!白色的另一面转过来,竟然是一个黑色的瞳孔!我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这老爷子到死都攥着的,竟然是一颗眼珠子?
猛然间,我注意到了他的手。粗糙的纹路如同枯树皮,与他还算老干部的打扮十分相悖。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在废弃仓库无法动弹时,就曾经有过这样一双老手摸我,从脸摸到胸口,又从胸口划到手腕,但没来得及拿走眼球,白凡他们就回来了,不得已他只好仓皇逃走。
难道这个老爷子就是当时那个人?那他是因为拿走了眼球,才送命的吗?还是他从一开始出现,就已经是死亡状态了?
我来不及多想,忍着恶臭俯下身子,用力去掰他的拳头。但他死的时间太长了,尸体硬的梆梆的,就像抠在一块水泥上,说什么都掰不开。
反复尝试无果,倒弄了一身都是汗,情急之下我拔出小刀,顺势就要将尸体的皮肉挑烂,强行挖出眼球。
也不知道是眼球自己感受到了压力,还是反复挤压令拳缝之间缝隙变大,就见那眼球如同弹力球一般变了形,竟然金蝉脱壳从缝隙中挤出来,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我和白凡面面相觑,愣了几秒钟,那颗眼珠子竟然弹跳了两下,蹦到了我的鞋面上!
!还他妈是个活物不成?
我头皮一麻,下意识的用手一抄,它就稳稳的落入了我的手心。
与它眼神交汇的情况下,我那牛逼哄哄的放大眼突然开启,眼球上那一圈又一圈的地理坐标豁然放大,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宇宙星河,四面八方都是文字。
我飞速扫视那上面的信息,直到将视线定格在最后的那个坐标,不由轻咦了一声。
那是一处极为偏西的位置,但粗略估算却闹不清具体是哪里。与之匹配的标志物上写着:坦丁御门。
没等我继续看清,放大眼却骤然缩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信息由十分清晰的正常字号,飞速变成小米粒大小,最后全都凝聚成一团,与瞳孔融合在了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将地理坐标报出,问白凡是什么位置。白凡粗略测算了一下回答:“应该是新疆西藏地区,但具体精确到位置的话,还要好好查一查。怎么了?”
我说:“这眼球很可能是老鬼的。在你们发现他之前,他又重新窥视了一遍阳间的世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新疆西藏地区的位置,并且记录了一个叫做坦丁御门的标志物。你听过坦丁御门没有?”
白凡的关注点却在眼球:“为什么老鬼的眼球会出现在阳间?”
我只好将他们谁都不在的那段空档期发生的事情又详细的和他说了一遍,末了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尸体,耸了耸肩:“我猜他肯定是拿了眼球,却遭不住眼球本身的阴气才丧命的。”
白凡吧唧了一下嘴,摇头说:“不,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恩?那还有什么隐情?”
“这副皮囊仅仅是一个表象,是吸引我们前来的假象而已。”白凡回答,“既然在废弃仓库能出入自如,还没引起我的警觉,对方肯定不是普通的人类或者等级偏低的孤魂野鬼。”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高手,明明一切都能不声不响的办到,却偏偏找了个人类的老头将咱们吸引过来?”我觉得这事儿真他妈不可思议。
白凡点头:“没错,现在看来,他将我们引来的目的,只是让我们发现眼球。”
这我更不懂了,当初眼球明明在我手里,是他非得鬼头鬼脑从我手里抢走。现在在自己手里都没捂热乎,却又要神秘兮兮搞这么一出,利用人类的尸体将眼球还我,这特么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没等我想完,白凡突然说:“刚刚在二楼出现的人影,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红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