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出来的不是我?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赶紧抬眼再看,发现里面映出的确实是我的样子,但他的嘴角诡异的上扬着,与我的笑容完全不同。
是他?
我浑身一凛,整个人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镜中反射出的人像,正是企图占领我肉身的那个人,因为只有他,才有这种邪魅的笑容!
他跟到阴间来了?我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啊,白凡说释心和尚追他追到了天山附近,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那这又是什么情况?
鬼差大人见我的异状,从鬼头椅上冲下来,边冲边说:“很少有人到我这里不扯谎的,看看你怎么样!”
我一愣,下意识的转身挡住了铜镜,却被两名丑陋阴兵一脚踢飞:“大人要看的东西,还没有你们拦着的份儿!”
鬼差大人风驰电掣,当他冲到铜镜面前之时,画面陡然一变,里面映出的影子又变成了我的,就倒在旁边的地面上,与自身同步了。
紧接着,铜镜里就像过电影似的,我之前的经历一幕幕上下翻飞,鬼差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碎片看,也不知道这么快他都怎么看过来的。
片刻之后他点点头:“没成想你还真没扯谎,一切凡人最常犯的罪孽你倒是没犯。”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就对着常坤点了点头:“带着他进去吧。”
常坤微微颔首,那些阴兵顺势让出了一条路,我俩一闪身拐了进去。拐进去一瞅,那是条狭窄的甬道,四周长满了青苔不说,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我不由捂住鼻子,轻声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不出意外,应该会直接通往刀山地狱。”常坤平静的说。
!这就给发配了?但我还没做好准备啊!而且看这周围的环境,也不像要通到地狱里的样子,谁家惩戒地狱会修葺在大人办公的宫殿附近呢?
但没等我想完,眼前的环境突变。甬道的尽头直接通往了一片浩瀚无垠的黄土高山!
这里用浩瀚无垠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因为除了我们站立的这个方向,眼睛所及之处全部都被黄土覆盖,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
这种场景我不是第一次见,以前做噩梦的时候经历过,当时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沙漠,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在漫无目的的奔跑。醒来必然是一身大汗淋漓,因为你不能想象,全世界只剩下唯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恐慌和孤独是多么无法言说。
当时还在庆幸,还好是梦,不然得多压抑?谁成想有一天这压抑的梦境会成为现实,还就处在这阴间的十八层地狱里面!
常坤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刀山地狱。”
我一愣:“山是有,但哪里有刀?”
“看到山尖上那些影影绰绰的黑点没有?”常坤问。
我眯着眼往上看,在黄土的映衬下,视线反倒更加明朗,能很明显看到山尖上的黑点。
“看到了,咋了?”我问。
“那些都是被插在上面的鬼魂。”
什么?
我上下牙不由一碰,差点没咬了舌头,被插在上头的鬼魂?
“受罚的魂魄,要从山底走到山顶,而脚下的路,是满满一层锃亮的尖刀,它们之间的间距不会超过十厘米。”常坤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高山的方向,“而他们只能选择硬着头皮踩在上面,因为身边没有任何一块土地没有刀,走在哪里都没有差别。”
“那没机会逃跑吗?”我又问。
“身边是一长串押送鬼差,他们手里拿着最锋利的鬼面刀,普通的魂魄,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换句话说,他们除了一路踩着往上走,没有第二条路。”
我听得浑身发紧,终于明白无影身说的,模拟地狱只是让我了解个大概,真正的地狱内部更严苛,更致命。
“那我呢?我有什么办法规避不?”我赶紧问。
常坤眯着眼没答话,似乎也在思索。然而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有!”
我俩都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拔出匕首便刺!怎料匕首刚刚递出,就觉虎口骤然一麻,赶紧抬眼一看,匕首正好被一个青铜鬼头顶了回来,两个金属物件硬碰之下,迸发出一团耀眼的火花。
火花映衬下,一个身穿官服,大头方脸的鬼差赫然站在身后,正将手中鬼头拐用力猛刺,赫然是那刚才于殿前看到的鬼差大人!
他的出现,完全出乎我俩的意料。也就是说,刚才我俩分析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再进一步说,常坤镇守鬼差的身份也随之压不住了!
我俩匆忙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抬腕,再次朝着鬼差大人的方向刺了过去,心中就一个信念,不能让他喊出来,不然他手底下的阴兵阴将肯定眨眼即到,剩下的也就不用玩儿了。
怎料我们冲的快,鬼差大人也是毫不含糊。他一根鬼头拐耍的呼呼作响,几乎不给我们近身的机会。场面一时有些僵持,就在我决定动用蝰蛇之力,强行瞬移之时,鬼差大人突然诡异一笑,猛地将鬼头拐刺了出来。
霎时间,一条只有小指粗细的绳索飞将而至,没等我们反应,就迅速将我俩缠绕到了一起。
鬼差大人手腕一拧,绳索自动往回缩去,巨大的后座力将我俩直接拽起,在空中之时我定睛一看,鬼差大人朝后退了三步,竟然直接遁入了墙壁之中!
我大瞪着眼珠子,眼睁睁看着自己以加速度朝那面墙冲了过去,但是他娘的,我现在是中阴身啊!走走墙缝还行,就这么直接横穿墙壁,非得撞死我不可!
速度越来越快,反抗已然来不及。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说完蛋操了,怕是要交代了!
然而,几秒钟之后,我只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柔软的东西,就和白玉豆腐的感觉差不多。赶紧睁眼一看,发现我们竟然直接穿墙而过,一轱辘滚落到了地上。
鬼差大人诡异一笑,扬手将那指肚粗细的绳索收了回去,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们看。
我和常坤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鬼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般来说,镇守鬼差的身份被揭穿,就象征着这局游戏已经game over了。更何况亲自拆穿的是鬼差大人本人,他应该立即上报上面,派一堆厉鬼火速过来镇压才对,但他现在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头,直视他的眼睛:“既然已经落入你的手心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给个痛快话!”
话音刚落,没成想鬼差大人竟然笑了起来:“你们就是大人派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