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疑问一抛，方虹愣了一下，片刻又恢复成了嗤笑的表情：“吻而已，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再说我和他本就是认识的，这只是误导你们的一个手段而已。断肠蛊毒既然是他所造，你觉得能伤害得了我吗？”
我不自觉蹬蹬朝后退了两步，整个脑袋都是蒙的。为什么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我不信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全部伪装出来，纵使演员都达不到这种程度，她区区一个女鬼怎么可能办到？
回想起当时与杜国霖和葛家小子殊死抵抗，她为了保全我重伤在身，伤口全都是血根本不可能造假，难道也是为了让我相信谎言而刻意为之？
“我告诉过你，叫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其中当然也包括我，哈哈哈哈……”她笑得越来越猖狂，和以往遇到的鬼怪一模一样了。
我的眼泪瞬间流下来：“所以你说爱我，从十七岁那天开始就忘不了我，也都是假的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光，转瞬即逝，之后斩钉截铁的回答：“是。这只是我与你接近的幌子而已，如果没有这个，你会心甘情愿被我摆布么？”
噗通一声，我彻底栽在了地上。白凡猛地抽出弯刀，扭头问我：“既然是敌非友，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她干掉！”
“别……”我慌不迭阻止，又补充一句，“我还有话要问。”
白凡想了想，点点头又把刀收了起来。
“既然尸尊是你假扮的，那真正的尸尊是什么人？你是为他办事的？”
方虹哑然失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我总要搞清楚真正利用我的人是谁吧！”我突然歇斯底里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方虹也愣了一下，转而回答：“行吧，既然相识一场，不如就告诉你们。真正的尸尊，其实是真正的厉鬼鬼王，也就是你的主人。”
方虹转向白凡，一字一顿：“所有鞋底有红点的人，厉鬼鬼王的鬼奴，真正的主人就是尸尊。”
什么？
这下连白凡都不淡定了，相信他一直以来和常坤都一样蒙逼，知道自己是鬼奴，但真正的主人是谁却根本不知道，所以才会一起去经历石铃镇那场闹剧。
只不过常坤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更加迫不及待，不久前甚至都要抢夺醒魂铃去扭转时空，亲眼看看操控自己的人是谁了。
“你说真正的厉鬼鬼王，其实是尸尊？”白凡粗暴的抓住她的斗篷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尸尊收服你们的时候，包括第二批十三鬼奴的时候，我都在场。”方虹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收服鬼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比收服一只小狗还不值得一提。
白凡满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问：“他在什么地方？”
方虹毫不惧怕对上了他的眼睛：“在任何地方，或许在你们身边，或许在来的路上。不想死的话，不要试图接近他，因为他已足够强大。”
白凡紧紧攥住斗篷的手瞬间松开了，他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惧怕。我不懂，这真正的厉鬼鬼王，也就是方虹口中的尸尊，到底是个强大到什么程度的东西，会让白凡连见都没见就现出惧怕的神色？
“所以真正要逆转时空的人其实是尸尊，你跟他有相同的目的，因此就为他所用？”我说起话来上下牙打颤，我太冷了，一股从心底里腾上来的冷气冻的我浑身发抖，比站在这三千米雪峰上，比掉进脚下的暗河还要冷。
方虹挑了挑眉点点头：“还不算太笨，算是答对了。”
我顿感头晕目眩，嗓子像被狠狠塞进一个红酒塞，咳不出又咽不下，下一秒恨不得要倒地不起了。
我赶紧往石壁旁挪了挪，倚着石壁勉强站定了身形。其实我本可以不再问了，既然她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再多说一句话只不过是往自己伤口上撒盐，徒增痛苦罢了。
但不知怎么的，似乎从心底里还想听到不同的答案，我又问：“九死三生的考验，也是你为我量身定做的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要在考验我的同时，还送预言诗给我？是觉得这游戏太单调，还是怕我被KO的太早？”
方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什么预言诗？”
“每次九死三生经历之前，都有个人给我送来预示这段经历的诗句，包括这次来这里，也送了差不多的诗句给我，难道不是你吗？”我反问。
方虹斩钉截铁否认：“当然不是。”
竟然又不是？但眼下除了她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之外，还有什么人能知悉我这一整套行程，包括经历什么都知道，难不成对方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想了想又问：“既然你已经拿走了醒魂铃，为什么还要来鬼树，还要抢白玉鸟笼？”
心既然都已经伤这么重了，不如就痛痛快快弄个明白，也算是祭奠我这几个月傻了吧唧出生入死的岁月吧。之后谁死在谁手里，似乎都不低一个答案重要。
可谁知她定定看了我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你的问题太多了，什么都问个底朝天，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神树是鬼斧神工的存在，成也神树，败也神树。”
我们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句成也神树败也神树是什么意思。
这时，她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定睛一看，胳膊上被银针刺中的地方青烟四起，刚才碰到白凡手心的双手也冒起了青烟。
“你……你怎么样？”
我心一疼，下意识的要上去扶她。但一想她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又不由退了回来。在这之前我从没想到我俩的结局会是这样，此时我像个傻逼一样悬空着两手，尴尬的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方虹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说话变得虚弱起来：“还有什么想问？你这傻子就这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吗？你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了吗？”
我低声呢喃：“我没做好。但你不是也没等我做好准备，就把这么大个反转直接扔给我了吗？”
方虹无语，看着我没说话。
我叹了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怕他们笑话，在这之前我连咱们在哪里结婚都想好了，还有一直纠结着没有影子的事情也想通了。我想着我现在没有影子，也就不算完完整整的活人了，这样我们在一起不算违背六道的事情，虽然婚宴上不会得到谁的祝福，甚至我爹妈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变成了不死人，还和一个女鬼结了婚，但我都不在乎。”
方虹看着我还是没说话。
“我还想着这一次回来，把果三姨直接干掉，哥们儿这次也算屌丝逆袭抱得美人归了。”我苦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一路上每当我遇到困难，遇到鬼怪，遇到灾难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你。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以后能好好在一起生活，就觉得是上天对我小小的考验，只要咬咬牙闯过去，肯定会苦尽甘来。”
方虹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就好像吃进了什么巨大的异物，卡在气嗓里不吐出就不行似的，直咳得眼中泪花晶莹，闪烁不止。
“方虹啊，你这一招真狠，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上在流血，我的心里也同样在滴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