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一点,便赶紧朝着上一层走去。走到这层,区域已经非常大了,不出意外,这层应该是肥猪层,不管关押几个人,出现的动物应该是猪。
谁成想最后一节石梯走上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口无比巨大的油锅,油锅里汩汩的冒着热气,热气下面翻腾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油。油锅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竟然都是钢铁铠甲装扮,手中持着钢叉铁斧,不言自威。
油锅的正上方是一个足有百斤的巨大滑轮,滑轮两侧分别转动着比孩童大腿还要粗壮的铁链,发出咯吱咯吱绝望的声响。
我和黎诺姿对视了一眼,她双眼微眯,根本没看我,但也好像没看眼前的场景,她的目光深邃且长远,就像要看透面前这一切,直达远方。
这时,其中一个大汉暴喝一声:“下一个!”
角落里突然出现一个全身血红的犯人,他被两名同样孔武有力的士兵押着,连推带踹的推了上来。
一开始,他全身都在哆嗦,但当他不经意间一撇,看到我的时候,不由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你让我死,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两名士兵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也像根本没看见我一样,将他用力朝前一推,瞬间,铁链的末端飞弹出一个篮球大小的巨大铁钩,二话不说激荡而起,直接穿过他的头颅直达后脑!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像个被烤熟的板鸭一样,被插了个正着。
我看得浑身一抖,但没来得及做过多反应,滑轮突然嘎吱嘎吱快速运转上去,在滑到最上方的时候铁链猛地一松,那人整个身子如同捏好的油条,飞速坠落进了油锅里!
嘶啦——
油锅里发出煎炸的剧烈声响,尽管那人已经被扎穿了脑袋,但残存的意识还留给他感知疼痛的能力,他的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嚷,身子像被炸熟的大虾似的来回弓弓挺挺,痛苦到了极点。
滑轮戏谑的将他来回下放着,让他整个身子浮浮沉沉,这种感觉十分绝望,就在你觉得下一秒会比上一秒好过一点的时候,痛苦就接踵而来。没折腾一会儿,那人就彻底不吭声了。
“将军,还要不要继续?”那个最初发号施令的大汉扭头问道。
黑暗中一道声音嗯了一声,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情绪,就好像是早点摊的寻常店主,在问自己的老婆,下一根油条还炸不炸一样稀松平常。
但问题是,那人喊的却是,将军!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强烈的震惊让我刚才甚至都忘了打量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偌大的一大片空间,只有四面墙和这个烹炸装置,墙上喷溅的四处都是碎肉鲜血以及油污,看上去惨不忍睹。
我眯着眼,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但却没看到任何人。将军这个字眼,现在在我看来犹如晴天霹雳,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怀疑,烈火将锁,甚至包括海底监狱,都是当年那个死去的钢铁大将军搞的鬼。
如今听他们这么称呼,又一时半会儿看不到人,我的心顿时一沉,赶紧伸手入后腰,暗暗摸出了那把锋利尖刀。
紧接着,又一个差不多装扮的士兵被推了上来,还是见到我一阵嘶吼,然后在绝望与疼痛中鬼哭狼嚎着死去,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油条似的上下来回烹炸,没用多少时间,两侧的墙壁就被鲜血染红,被热油浸润。
我也从开始的震惊,逐渐冷静下来。当大脑回归平静,思路开始自由拓宽的一瞬间,我犹如醍醐灌顶,脑海中冷不丁反应过来:眼前的画面,不就是黑色巨塔里第三层壁画中所刻的场景吗?
不同只在于,黑色巨塔里不是实实在在油炸活人的场景,而是变为一副画刻在了石壁上。但这里呈现出的却是触手可及的真事儿!
照这么看来,油锅的后方,也就是那声嗯字发出的方位,应该站着那个被称为将军的人。换句话说,当时宫守三婆之所以不让我看到最后那一副图上画的内容,很可能那面墙上所画的,就是这将军的真面目!
如果此将军就是彼将军的话,那阴影里隐藏着的,就有可能是铁面大将军的真正面容!
我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因为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大将军,一直是带着面具的,即使后来屋主老爷子将阎罗遮面抢走,露出了面具后面本来的面目,我相信那也不是他本来的模样。
因为面具后的脸是张女人脸,一个两米来高的纯爷们儿,就是长得再古怪也不可能长个女人脸,更何况在山中庭院中也看出,他是有家室有老婆的,如果真顶着一张眉清目秀,略施粉黛的女人脸,那事情不就乱套了?
所以那张脸应该和程麦她妈一样,是落入了某种陷阱,被迫和他的尸体合二为一的。甚至再往坏了想,就连那尸体很可能也是假的,说不定头身都不是一个人的,而真正的尸体早就不知所踪,至少魂魄早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将军的长相肯定是不能面世的,说不定眼前这些遭遇铁钩穿脑,烹煮煎炸的可悲人,都是看到了他的面容才招致祸端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从古至今数百年的历史,就算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也从没有不能见人的道理,这大将军怎么就非得隐藏自己的面容呢?
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好奇心重。此时我的双腿竟然有些不受控制,飘忽忽开始朝着最后那面墙移动了过去。我想亲眼看看,墙壁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从而推测黑色巨塔最后那面墙上画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画像。
但我才走出两步,衣服猛地一绷,扭头一看,黎诺姿正用双手抓住我,十分急切:“别耽误时间了,烈火将锁快要苏醒了!”
我一惊,只见她的脸面突然灼红起来,就像皮肤里埋进了一颗通红通红的电灯泡似的。那些灼红的光芒照射出来,将脸上的血管和烂肉都映衬的清清楚楚,透明血液汩汩的在其中流淌,纵横交错的血管夸张的跳动着,频率快的惊人。
而在我们头顶的上一层,也有一股通红的光芒慢慢苏醒,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将石阶的一大半照耀的熠熠生光。
几乎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陡然升高,与滚烫油锅的温度完全不同,甚至比工厂里大炼钢铁的温度还要高,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散布四周。
我不知道烈火将锁苏醒会是个什么情况,但从黎诺姿的表情里也大概能够判断出来。
此时我就站在两层石阶的过渡位置,暗暗深吸一口气,噌一下将后腰的尖刀彻底拔出,咬了咬牙,抬脚就朝上一层跳了上去。心中就一个信念,既然来了,既然选择解救这上百名冤魂为我所用,那他娘的就咬牙硬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