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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前我照例打开朋友圈，给今天聚会的同学依次点赞，却看到鲜少发朋友圈的人更新了动态。
是何时照，他发了一张抱着孟潇潇的照片，配文是：
“潇潇，你回到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我点了个赞，跟着同学在下面回复“99”。
但那张照片始终梗在心里，左右睡不着，我索性出门，想去窗台看看夜色。
看见江远行站在阳台我还有些懵，他却吓了一跳，掐灭手上的烟，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说睡不着，问他喝不喝酒。
“江远行，你说我六年是不是喂狗了？”
看着明显喝醉的我，江远行只能应和地说“对对对”。
我不依不饶，扒住他的脖子：
“孟潇潇是他的礼物，我是什么？我是免费的保姆是吗？”
江远行继续说“对对对”。
气得我咬了他手臂一口，疼得他大叫：“叶皎皎，你属狗啊！”
幼儿园那次他也这样骂我，我说什么来着？
——“我是小狗，专咬江远行这个大乌龟王八蛋！”
江远行这次没回我话，我又说：
“是他何时照要给我送伞的，他自己先招惹我的，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他。”
但这句话好像一根针，戳中了江远行的一个痛点。
他猛地一抬头，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捏的生疼：“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什么？
我说，大一刚入学那年，也是下大雨，我被困在食堂楼下不能回寝室。
突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同学给我送伞，我问他是谁给的，他说外面那个男生。
我撑着伞跑过去找，何时照就站在不远处的黄果兰树下，我看到他的一瞬间，他也向我点点头。
从那以后，我就追着他跑，他去哪儿我都跟，听说他没钱我就想办法给他送钱，我喜欢他，也相信他喜欢我。
江远行听完我的回忆，苦涩地笑后又沉默了许久，松开我的手腕问我：
“如果不是何时照送的伞，你还会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种可能，思考后回答：
“如果不是他送的伞，那我根本不会认识他。”
专业不同，爱好不同，如果不是那把伞、那场雨，我根本不会去费心关注何时照，更别提喜欢他。
但除了他，还有谁会给我送伞？
“叶皎皎，你是个笨蛋。”
江远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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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肚子里的馋虫叫醒的，顺着香味走进厨房，江远行正在煎蛋做三明治，套着粉色小狗围裙，倒是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
我忍俊不禁：“谢谢江哥。”
他“嗯”一声，没说话。
我一愣，平时江远行得和我一通犯贱才给我早饭吃，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江远行把三明治端到餐厅，神色如往常一样，只是经过我时说了句：
“吃完饭我有事和你说。”
如果我知道，江远行要再一次和我提起丢脸的大学送伞事件，我一定会尽早滚出门。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没有，江远行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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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行高三那年去的英国，当时我还在和他冷战，没去送他。
他给我发了不知道多少条短信，我也没回他。
“叶皎皎，你真不来送我啊？”
“叶皎皎，你在哪儿呢，我明天的飞机。”
“叶皎皎，你可真行啊。”
……
“皎皎，我走了，过年回来，别担心。”
没人担心你。当时我看着短信，缩在床上这样想着。
但过年的时候他没回来，因为英国没有CNY假期，他要继续上课。
大年三十，我看着他发给我的短信：
“叶皎皎，新年快乐，别和我生气了，回我个消息好吗？”
我看着外面的烟花，给他回了个“TD”。
这之后，江远行每天给我发日常，从分享早餐到晚安，我都只回“TD”。
直到我认识何时照，接过他送的伞，我和江远行的聊天框就变成了——
“江远行，我和你说，我今天又遇到他啦，他好帅噢！”
“江远行，我今天去商场假装可达鸭，被他发现了。”
……
“江远行，我和他在一起了。”
隔天，江远行回我，“TD”。
这之后，我继续追着何时照跑，和江远行就慢慢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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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皎皎，如果我说，那把伞是我的，你信吗？”
我一时有些懵，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看我不回答，江远行飞快地翻开手机，指着屏幕给我看：
“你大一那年，我跑回去看你，那天下大雨，你躲在食堂门口，本来想过去给你送伞，但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就叫旁边一个男同学帮我把伞给你。对了，那个男生戴眼镜，胖胖的。”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电子机票。
时间是那年圣诞节。
江远行曾经叫我：“相信他。”
现在江远行红着眼，问我：“皎皎，你信我吗？”
我信。
可我的六年像个笑话，难怪每次我和何时照回忆那天下雨送伞，他总是一笑而过。
因为不是他，所以没什么好回忆的。
回忆结束在江远行的一句：“叶皎皎，你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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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送伞带来的悸动随着六年时间和何时照的冷漠，早已经销声匿迹。
从那天谈话后，我开始和江远行保持距离。
我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再开始一段感情，也不能随意伤害别人，更何况那个人是江远行。
但江远行来找我的次数越发频繁。
早上换着花样做早餐，下午接我回家，晚饭后要我去小区散步。
我觉得不好，可他偏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我无法拒绝他。
直到这天在看电影，我接到胡现的电话：“嫂子，帮帮我啊，何哥在酒吧喝醉了。”
旁边是嘈杂的人群声，电话应该是被何时照抢去，他大着舌头叫我：
“皎皎，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我挂了电话和旁边突然蹭起的江远行对视，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出轨未遂被抓的心虚感：
“应该是打给孟潇潇结果打错了……”
话没完，手机又响起来。
江远行挑眉：“怎么不接？”
我“嘿嘿”一笑，恨不得给胡现和何时照一人一脚，同时双手把手机奉给江远行：
“哥，帮我接一下，谢谢。”
同样的场景，江远行去阳台接电话，我继续喜滋滋地看电影，这次看的电影叫《怦然心动》，男主角在女主角家外种下一棵树苗，两人就快拉住小手时，江远行进来把手机扔给我：
“去换衣服，出门。”
“去哪儿？”
“见你前男友。”
江远行阴恻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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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赶到酒吧，何时照正挥舞手臂朝胡现打去，看到我，胡现像看到什么救星来了，立马把何时照拉住喊了声“嫂子”。
我没应，倒是何时照反应更剧烈，冲上来就想抱我，吓得我往江远行背后躲。
看清我的动作，何时照脸色苍白问我：
“皎皎，你不要我了吗？我和孟潇潇没在一起，你别生气。皎皎，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远行语气淡漠，冷哼一声打断何时照的自我感动：
“有完没完，想找保姆就去人才招聘市场，别在这恶心人。”
何时照眼眶发狠，上前一步揪起江远行的衣领，手里的力气也没收着。
我上前拉开他：
“松开，何时照，你要是没看到短信，我就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下个月房租自己交，昨天房东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了，烦人。”
何时照后退半步，忽的嗤笑一声，语气不善：
“你可真行啊叶皎皎，见一个爱一个，找到下家了就赶紧想和我断干净？”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更不想去解释毫无意义的事情，眼前这个人再也激不起我任何情绪。
我想起上周孟潇潇故意发给我的信息，她说何时照对她很好，学做她喜欢吃的菜，帮她洗衣服，带她去看电影，甚至有一张何时照蹲下帮她系鞋带的照片。
我突然可惜起我的六年，我最好的大学时光全部拿去舔这个傻缺。
“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这是我新男友江远行。当然，我也知道何时照你是什么人，舔着孟潇潇跑很难受？以前有人帮你做饭洗衣服，现在不仅要自己干，还要帮孟潇潇干，觉得很累吧。手上烫出水泡是不是很痛？现在觉得自己以前很轻松，所以回来找我？何时照，你活该。”
何时照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失魂落魄。
我忽然想起初次见他的情景。
他站在黄果兰树下，穿白衬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