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妙妙2025-06-13 13:047,312

  25

  朝晖路的私立医院,在湘东是顶好的。收费高,服务好。从进门开始,就有人一对一的接待,把冯静他们一路领进了VIP的病栋。有钱人的住院区,宽敞又安静,和冯静住的复健医院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进病房的时候,萧萧正躺在床上聊微信,维系客户们的亲密度。猛然看到冯静和赵志波两尊煞神时,像根弹簧一样,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你俩……你俩来干嘛?不兴再打人啊!”萧萧有些语无伦次。

  冯静把手里的果篮和花束往前一亮,“你见过哪个来打人的,还带水果和花。”

  萧萧气道:“你打人还先发钱呢!”

  赵志波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冯静抱着东西,不怒自威地喊道:“坐下,别站在床上说话。”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瞬间盘腿窝在床中间。萧萧对上次被打还记忆犹新,此刻看到冯静,有种应激的恐惧。他小声问:“静姐,你找我有事?”

  “哟,之前叫我小静姐姐,现在叫静姐,这么快就给我升咖啦。”

  “瑛姐的女儿,那就是姐。”

  冯静听到聂瑛的名字,瞬间没有了逗乐的心思。她把手里的果篮和花束放在一旁的桌上,四下打量着病房的环境,懒洋洋地说:“上次的事还没了结,特意趁着强哥上班的时间,来看看你。”

  萧萧鼓起眼睛,“什么没了结,不能再打我的脸了!”

  冯静从果篮里拿了两颗苹果,一颗抛给赵志波,一颗用袖口蹭了蹭,怼在嘴里啃了起来。她像唠家常一样,平和轻松地问:“你跟宋从舟关系怎么样?”

  “怎么还是他,你为什么不去问瑛姐,他在会所进进出出,都是瑛姐亲自在接送。”

  冯静一把坐到了病床上,拍着萧萧的肩膀说:“我问谁不问谁,这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萧萧,你今天不漏点有用的信息,我可就在你这陪床啊。我等会就喊护工,加张折叠床。”

  “加两张,别甩开我呀。正好凑三个人,可以通宵斗地主了。你这VIP病房,独门独间的,不使劲热闹一下,暖暖房间,驱驱病气,说不过去啊。”赵志波笑得邪乎。

  萧萧举手挡开冯静,“别!你想问什么你就直说,但凡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我就一个请求,别……别再来找我!”

  冯静和赵志波相视一笑,冯静敞开了问:“宋从舟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你上课的?”

  “好像是元旦的时候,也就学了三个月,从四月起就没来过了。”

  冯静点点头,“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吃宋从舟那一套?”

  “都吃啊!他那张脸,还有那身气质,哪个女人不迷。亏得他不在我们会所出台,不然哪能轮到我当头牌。”

  赵志波插话道:“你怎么吹上宋从舟了,你哪比他差了。”

  萧萧瞅着赵志波,客观地评价,“哥,你不能因为嫉妒他就贬低。招女人喜欢无非就是美强惨,他长得好,学历高,年纪轻轻还是个文物专家。关键是还带点落魄的气质,那真的是要女人命的。我们这一行里,好多人想仿这种人设都仿不出来,气质决定了上限啊!”

  赵志波听得川字纹都挤出来了,酸溜溜地说:“他是不是给你打钱了。”

  冯静没什么反应,继续问:“这我就搞不懂了,你把他说成万人迷,那他找你上课,岂不是多此一举。”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嘛总要精益求精的。像他这种人,要捕猎的目标肯定不一般,绝对不是来会所瞎混的那帮傻大姐。瞧他上课问的那些问题,我猜应该是个官二代。”

  “不都是讨好女人,有什么区别吗?”

  萧萧轻轻啧了一声,“区别大了!来会所花钱的姐姐们,那都是来找刺激的,要的是外面看不到的奇观。你就得打点情色擦边球,贩卖点暧昧和肉欲。不然谁给我们宰,买这么贵的酒啊。”

  萧萧顿了顿,扬高了语调,“官二代的姐姐难搞啊!那都是父权结晶。从小被位高权重的爸爸打压,性格拧巴得很,一会自恋一会自卑。哦,她们配得感还特高,就算来会所玩,花钱抠抠索索的,也不太看得起我们这种人。总之,想要搞定她们,得非常会提供情绪价值。”

  赵志波惊讶道:“父权结晶,你还懂这个?”

  “你看不起谁呢,我也是211毕业的好吧,我还辅修过心理学。”

  “那你怎么干起了男公关?”

  “赚钱呐,凭本事赚钱还管什么行当。”

  冯静有些怅然:“这么说,宋从舟的目标还真不是我。”

  萧萧上下打量着冯静,噗的笑出了声:,“那小子确实招人,你别往心里去。”

  冯静横了萧萧一眼:“除了他,我妈还送过别人去找你培训吗?”

  萧萧立马露出防备的表情,“静姐,我来会所的时间不长,我就带过一个宋从舟而已。我上次说漏嘴,害得瑛姐出面,回去指不定有什么惩罚等着我。你别再逮着我薅了,我就是在场子里陪酒卖笑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跟瑛姐好好沟通,别为了个男人伤了母女情。”

  赵志波连忙呵斥:“瑛姐静姐的事轮到上你说话吗!”

  萧萧往后一缩,乖乖地闭上嘴。

  冯静站了起来,把手里的苹果核丢进了垃圾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也没了往常的神气。连着两天里,她的情绪大开大合,此时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她按了按鼻梁,疲倦地说:“算了,也榨不出什么汁。赵志波,我们走吧。”

  赵志波点了下头,凑近来扶着她的手臂往门口去。萧萧在后头,伸长脑袋喊道:“别再来了啊!静姐!你也是道上混过的大姐,说话要算数。”

  冯静回过头,冷冰冰地瞥了萧萧一眼,吓得萧萧赶紧缩头。

  两个人走到楼口时,冯静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赵志波赶紧叫了辆车,打算送她回复健医院休息。

  冯静挡开了赵志波,“我自己回去,你去忙你的。”

  “怎么了?”

  “让我一个人呆会。”

  赵志波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扶冯静的手。

  在回复健医院的车上,冯静浑身发热,开始烧了起来。她斜依着座位的靠背,睡得迷迷糊糊。人在病中,意志力陡然崩坍,会陷入无尽的沮丧里。局势向着冯静无法控制的方向滑落,她试图在这盘棋局里抢到先手,却发现自己甚至都不算是执棋人,只是布在边缘的一颗棋子而已。

  抵达复健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冯静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幽蓝的天光笼罩着建筑,树木旁斜的枝干压下黑沉沉的影子,偌大的医院安静得像个坟场。

  她烧得有些难受,一路小跑着回到楼栋。刚打开房间的门,却看见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影,窗台边还耸立着一簇百合的轮廓。看样子,也是来探病的人。

  “回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前台的护士说,是你男朋友。”

  冯静“啪”的一声拍在门口的开关上,房间的灯光骤亮,坐在那里的宋从舟一览无余。

  “今天真是邪门了,兜了几圈到处打听你,结果你不请自来。”

  “哦,他们都怎么说我的?”

  “骗感情的牛郎,官二代狩猎者,钻女人裤裆上位。”

  宋从舟轻轻笑了笑,那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饶有兴致地说:“看来,真给你查到点东西。”

  “不是一个月的时间吗?这还不到一半。你现在就迫不及待来查进度,你比我急啊。”

  “当然,趁早摸清你的水平,搞不定就赶紧换人,大家谁都别耽误。你说是不是,静静。”

  比起萧萧的VIP病房,冯静的房间显得陈旧又简陋。房间改动了病房的陈设,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卧室。冯静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倚着桌子的边缘,正对着宋从舟的方向。

  他像是卸掉了自己的面具,说话和表情少了那种故作的软弱,多了几分笃定和邪气,“来,说说看,你查到什么了。”

  冯静捏着杯子,“你年初去的兰溪会所,萧萧根据你选听的培训内容,判断你的目标是个官二代。五月我们就在相亲局上碰到了,我原本以为那是为我定制的,你也是冲我来的,显然是我在自作多情。你盯上的是书记的女儿——叶梦珠。”

  宋从舟摊了下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是我舅舅跟你谈的交易,给你叶梦珠的资料,又送你到会所学习牛郎的狩猎技巧。为的是傍上书记的大腿,拿到文旅园的项目。至于你,能收到一笔大钱,又能当书记的女婿,鸡犬升天,何乐不为。”

  “对了一大半,还有呢?”

  “还有?”冯静愕然。

  宋从舟同样露出诧异的表情,“就没了?”

  “你的事,我只查到了这么多。暂时。”

  宋从舟忽然地挺直了坐姿,他的目光紧盯着冯静,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咄咄逼人地说:“你查了大半个月,就查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东西。你把精力全用来查我的感情账,一叶障目,怎么可能找到扯线的人。你那副信誓旦旦的派头哪去了?”

  “我……”

  “冯静,别像那些女人一样,拉扯两下就开始上头。我的私生活是本烂账,你查不清楚,对你也没有意义。你和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

  冯静皱着眉,表情绷得紧紧,她倔强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宋从舟叹了口气,“算了,说这些没意思。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赶紧地查吧。不然,我怕是要跟叶梦珠订婚了。”

  “你不想跟叶梦珠订婚?”

  “我说过我想吗。”

  “你前前后后布那么大的局,又是去会所上课,又是去相亲会,不就是为了钓到叶梦珠。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怎么忽然来这出。”

  “你是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啊,我说过了,不是只有你是身不由己,我也是!提线木偶,你能听明白吗!”

  “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真相,这样绕来绕去地耍弄我,有什么意义?很好玩是吗!”

  宋从舟定定地看着冯静,他扯动嘴角,无奈地笑了下,“冯静,你连是谁布的局都查不出来,这说明你的能力不够,心智也没准备好。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了,以你张扬的性格,那就是送你去死。”

  “你凭什么这么说!”

  冯静这一天里,简直是遭了大罪,妈妈骂完,赵志波损,萧萧羞辱一遍,宋从舟再补一刀。

  她本就心力交瘁,又拖着个病身。此刻情绪又一次暴涨,精力完全耗尽,忽然就全身一软,往地上栽倒下去。她努力地想抓住桌子,结果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都扫落在地。

  意识模糊之前,她听见有人急迫地喊“冯静”,那个声音就像好久之前的金衍。

  

  26

  冯静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

  她手上挂着吊针,药瓶悬在高处,孔眼处正冒着细细的泡。屋外似乎在下雨,室内的光线暗沉,就像个黑洞。窗台上的百合已经半开,纯白一色又透着点幽绿,花苞像喇叭似的昂头,显得生机勃勃。

  冯静费力地坐起身来,沙发那边忽然响动了一下,宋从舟掀开盖住头顶的毯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冯静,招呼道:“你醒了。”

  “你怎么还在这?”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关心你。”

  “这些骚话,还是留给别人听吧。”

  “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昨天说两句就晕倒碰瓷,今天关心你又尖酸刻薄。”宋从舟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坐起身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冯静想起萧萧夸他的那番话,她带着一点置气的心思,盯着宋从舟的一举一动,试图翻找出自己厌恶的一面。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不知不觉陷进去的。

  冯静起初觉得他不过尔尔,扔在相亲局的歪瓜裂枣中,是一种比较出来的好看,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记忆点。他一度伪装得像个正常人,和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人隔着安全的界限,远远地打量彼此。可如今听了他那些堪称诡异的事迹,便不由得注视了起来,危险总是显得迷人。

  宋从舟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要离开。他走到门口时,一只手已经握在门把上,忽然又转过头来。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的眼睛,宋从舟先开了口:“冯静,要不……我们相互信任一下,暂且的。”

  冯静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怎么个信任法?”

  “这样。”宋从舟径直走到床边,用膝盖抵着床沿,双手环抱住冯静,齐齐地躺倒在床上。两个人那无法黏合的距离感,被物理地,生硬地贴在了一起。医院的病房里都是单人床,宋从舟身形高大,他努力地侧身,挤在窄窄的床沿边,生怕压到冯静。

  冯静如临大敌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么!”

  “你烧糊涂的时候在喊金衍,我打算委屈一下,暂时当金衍的替身。”

  “你有病!”

  “谁说不是呢,我还挺羡慕你,日子都过得这么糟烂了,居然还能当个正常人。”

  “挨打和打人最多痛一阵,不至于心理变态。骗人和玩弄人,那就不一样了。”

  “那是你皮厚。”

  “你留在这里守了我一晚上,证明你对我怀有一丝愧疚。既然你如此有人性,不妨再当一次好人,给我透点线索,查一查是谁在后面搅弄浑水。”

  宋从舟的眉眼含笑,“我都贴你这么近了,你还在动心思算计我。你这种人,会让兰溪会所倒闭的。”

  “你真的不说吗,我应该是你最后的筹码。不然你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我。”

  “不能是喜欢你吗?”

  “你骗鬼去吧,你昨晚才说的话,不对任何女人动情,你是忘了吗。”

  “我这张死嘴。”宋从舟翻身下床,他用手贴着冯静的额头。宽大的手掌温柔地盖住了额头,也盖住了冯静的眼睛,她听见宋从舟说:“你记住了,骗子做局都是奔着对方最迫切渴望的事情下手。”

  冯静睁开眼睛,宋从舟只余了一个背影,又迅速地消失。屋子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暴雨下了两天,冯静也在床上躺了两天。雨停的时候,感冒也好了大半。她拿了把枝剪在窗台边修剪百合,她并不擅长打理花草和动物,拿着手机查了半天,下一剪刀看一句介绍,手法笨拙得可笑。

  电话忽然响动,是叶梦珠打过来的,两人寒暄了几句,冯静握着电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涌起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说话磕磕巴巴。叶梦珠热情地邀请冯静去家里吃饭时,她几乎是秒速答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叶梦珠在微信上发了个地址,是浦元路的天天鲜水果店,叶梦珠说小区的门禁有点严,等会到了就在那儿等,她亲自下楼来接,还贴个鬼脸表情。

  冯静对湘东的街道名称并不熟悉,等她站在天天鲜水果店门口,望着对面市委家属大院偌大的门头,冯静陷入了沉默。她一下有些摸不清叶梦珠的目的,这下马威给得又大又诡异。

  不多一会,叶梦珠穿着绿色吊带,搭了条白色阔腿,像只蝴蝶一样地扑棱过来,“不好意思,我们院子比较特殊,不让陌生人随便进来。”

  “没事,大美女亲自来接,我好有面子。”

  “静静姐!你怎么直钩垂钓,是不是对别的女生也这样。”叶梦珠对冯静比了个枪毙的手势,一边撒娇,一边拉着冯静往院子里走。

  冯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张望着。大院里的建筑倒并不怎么稀奇,八九十年代的楼房,处处透着老旧的气息。道路两旁是遮天蔽日的香樟和玉兰,从枝干的粗壮程度就能看出来年头。

  叶梦珠盯着冯静的反应:“院子里的房子是有些旧,但住着挺舒服的。”

  冯静装傻:“哇,你家住市委家属大院啊。”

  叶梦珠淡淡笑道:“家里有人当公务员而已。”

  她领着冯静走到一处楼栋,冯静迈开的腿陡然停在入口的台阶上,她愕然问道:“等会吃饭,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没有,没有。这边就我一个人住,我家人都搬到开发新区了。”

  冯静放下心来,跟着叶梦珠一路上了楼。

  叶梦珠的家是套一百四十平的三居室。房型是那种周正的设计,客厅宽敞直通阳台,一条走廊的左右,分布着主次卧和浴室。屋子里的家具和陈设都相对普通,不多的挂画和小型工艺品简单地装点四周。

  冯静有些疑惑,以叶梦珠的工作性质,这多少和她的格调不匹配。她随口问道:“梦珠,你这房子怎么不装修一下,采光会好很多。”

  叶梦珠猛地盯着冯静的眼睛,抑扬顿挫地说:“那不行!我家这栋楼住的都是厅级干部,装修吵吵闹闹的,被人投诉很麻烦,我懒得扯皮。”

  冯静轻轻“哦”了声,没有再说话。叶梦珠的一双眼睛斜视着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保姆恰好过来打招呼,说饭菜已经做好了,说完拎起包就冲出门去。

  叶梦珠连忙张罗道:“走啦,我们去餐厅吃饭。”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辣椒炒肉、手撕包菜,再加了个西红柿蛋花汤。冯静犹疑地盯着这几个菜,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朴素的餐标。

  叶梦珠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乌龙茶,倒进两个杯子里。她说:“我家保姆做的饭可好吃了,比外面馆子里用的材料都要干净。你不是生病了吗,吃点家常饭菜,养养胃。”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从舟说的呀,我去仓库找他,没看到你人影,他说你发烧了。”

  “哦,是病了两天,已经好了。”

  冯静刚举起筷子夹了点肉丝,叶梦珠冷不丁地说道:“你觉得从舟怎么样?”

  “啊?哪方面?”

  “人呀,工作呀,潜力呀,就……随便说说看。”

  “你是想……”

  “我挺喜欢他的,但他配我这种家庭,还是有点够不上。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我爸说。”

  “你爸爸是——”冯静拉长语调,继续装傻。

  叶梦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举高筷子,气哼哼地说:“诶呀,静静姐!你肯定猜到了,你故意捉弄我玩。”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也不敢乱猜,不过肯定是哪位有头有脸的领导。但是宋从舟各方面都是拔尖的,怎么就配不上了嘛。”

  “他再怎么拔尖,现在也只是一个小科员,家庭背景不太上台面,我去跟我爸提会被我爸骂死。”

  “不至于的,你俩看对眼关你爸爸什么事,他还能打断你的腿啊。”冯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叶梦珠摇了摇头:“你不懂的,除非他能让我爸看到闪光点。”

  冯静愣愣地看叶梦珠,她拧了下眉头,坦然道:“梦珠啊,你别跟我绕了,什么是闪光点,我能帮你什么忙,你直接说好吧。我是个直脑筋,我转不过弯来的。”

  叶梦珠拿筷子对着空气点了一下,“你呀,难怪没有女人味。那我可就直说了哈,你们那个家庙是有什么想法吗?”

  冯静眯起眼睛,谨慎地回答:“我没什么想法,我舅舅的想法还没告诉我。怎么,你有兴趣?”

  “从舟跟我说家庙是真的。我去查了一下古建的成交价格,1997年安徽黄村一座康熙年间,四水归堂的木构古建被美国的投资公司买了,花了1.25亿美元。这几年国家对古建的管控十分严格,单论家庙的建筑价值,价格只会高不会低,更何况它还有这么传奇的历史背景,可以说无价之宝。”

  冯静盯着叶梦珠似笑非笑地问:“所以呢?”

  “我叶问过诗晴姐,她说这是她前夫留给她的遗产,但价值太大怕人惦记,遭什么不测。你舅已经在跟她谈买卖的事,她也只打算卖给你舅。”叶梦珠说到这里笑了笑:“你舅舅挺有本事的呢。”

  再好看的脸,冯静也能看懂那笑容里的讥讽,还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对叶梦珠的好印象,还有一点点的内疚感,在顷刻间像烟灰一样被弹落。

  冯静放下筷子,双手抱着胸,身体往后一仰,不客气地回敬道:“原来是惦记家庙。这个项目我们确实没法让步,真的不好意思,梦珠。”

  叶梦珠敏锐地察觉到冯静暴涨的气势,连忙找补道:“听我说完呀,静静姐。我没有想抢的意思,只是想借这个项目帮从舟抬抬身价。”

  “我家公司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万正建业在标文旅园的项目,应该就是想拿家庙当压轴对吧。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如果——我可以让我爸把你们放回到标池里呢?”叶梦珠静静地看着冯静。

  冯静心平气和地问:“你想给宋从舟怎么个抬法?

  “不管你们怎么开发家庙,让我当文旅总统筹,从舟当艺术总顾问,怎么样?”

  冯静微笑道:“不是抬一抬宋从舟,怎么还闹出了两个岗位?”

  叶梦珠理所当然地说:“这么好的项目,怎么能不带我呢。”

  冯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细烟,点燃后慢慢地吸了一口。她费尽心思地攀上叶梦珠这位大小姐,为的就是打通书记的关系。只是没料到大小姐的胃口不小,上来就是要分家庙这杯羹。

  冯静瞟了一眼满桌不到20块成本的饭菜,不动声色地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要跟我舅舅商量一下。如果他点头了,那就问题不谈。毕竟家庙的买卖都是他在经手,你懂的。”

  “那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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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相亲狩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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